“也确实忒不像话!”吕氏蹙着双秀眉,话里透着嫌弃的意味,语速不紧不慢,轻柔柔细声细气的,委实不像个生气的样子。“安平媳妇,你好歹也是当娘的人了,说话行事能不能有个样子?当着长辈的面,就扯着嗓子干嚎,一点教养都没有。”
顿了下,吕氏继续说话。“再者,丰年媳妇说得也没错儿,王叔又不是她亲爹,就算是亲爹,也没道理听闺女的话,何况只是个邻居,平素还不怎么打交道,你说得轻巧,上下嘴皮子碰两下,就想让丰年媳妇出面帮你把事说定。安平媳妇,这人呐,没脸没皮也得有个度,分明是自个的事,不努力的想法子,想请别人帮忙也就罢了,态度总该拿出来吧?就你这态度?别说一家子血亲,你拿这态度回去冲你爹娘说话,给你俩耳刮子算是轻巧的。”
怼完煽风点火的于氏,吕氏把目光落到了柳氏身上。“旺家媳妇,你刚刚说的话,我都清清楚楚的记着,一字不落,我也不说你什么,咱们就到你们奶奶跟前去,把事把话一五一十道给她听。你们奶奶是什么心思,这么多年我想你们也明白的很,她最最痛恨的就是,家里的人动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左右寻思着分家的事儿,旺家媳妇我看你心思不小呀,平日里没事净琢磨着吧,甭管什么事都想着往分家的方向扯,动不动就将大房二房分别对待,老话常说,一颗老鼠屎坏了碗好粥,我算是知道老鼠屎长什么样了。”
“还有你安平媳妇,闹到了你们奶奶跟前去,我想,你心里头该笑得合不拢嘴了。今个儿我这当大伯娘的,就顺你们一回意,省你们总说,我这大伯娘呀,没把你们这些侄媳妇搁心里放着。”吕氏给自个的三个儿媳使了个眼色。“走吧,可不能让安平媳妇那一嗓子白嚎了,现在天热,最是容易上火,尤其是嗓子。”
于氏慌了,彻底的慌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大伯娘竟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怎么办,就现在这局面,真要去了奶奶跟前,吃亏挨骂的肯定是她和五嫂,都怪她,着急了些,就该趁着大伯娘不在的时候过来说话的!
好好的一招棋就这样被她走坏了,想想真是不甘心。于氏咬着后糟牙,双手握紧成拳头,挣扎了会,到底是有些畏惧施婆子,腆着脸笑嘻嘻的走了两步,把正要跨出屋的吕氏拉住。“大伯娘,我,我这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就是太急了些,我刚刚呀,也是有些慌了,才口不择言的,我就是就是急了些,小小现在不仅会念书还会写字,可我家小妹,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急啊,这不,我想,小小娘应该是能理解的,换成是她,她肯定也会着急,都想着自个的姑娘好是吧。”
“我便是再着急,我定然不会做出六妯娌这样的事来。”喻氏难得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话看着温和却带着刺。
于氏没梯子可下,又要压住翻腾的怨气怒火,她这人吧,有点小聪明,也有点点精明,说到底,却也是个蠢人,自作聪明的蠢人,连情绪都掩饰不好,这会儿,一张原还算俊俏的脸扭曲的有些可怕,偏她不自知,还硬是挤出个自认为很好的微笑来。“如今小小会念书会写字,还得了王太爷的喜欢,四嫂自然能说出这般轻飘飘的话来,四嫂莫不是怨我呢?原先四嫂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是自觉腰杆儿硬了?说话也不同了些。”
一股子酸味,都快把屋子熏酸了。就连神经最大条的扬氏也听出不对劲来,她看看丰年媳妇,又看看对面的安平媳妇,琢磨着回头把这事跟自家丈夫说叨说叨。
和于氏的反应恰恰相板的柳氏,可是半点不觉得理亏,听着大伯娘说要去奶奶跟前说话,她立即就挺了挺腰杆子,这正合她的意思!“我说得又没错,凭什么你们大房的孩子能读书?二房的就不能?这事闹到奶奶跟前正正好,我正想要个答案!施家还没分家呢,一笔写不出俩个施字来,就该一碗水端平,没道理好事都归你们大房,二房连口汤都喝不上。”
“既然旺家媳妇这般想,那就去吧,一道往你们奶奶跟前把事摊开来细细说叨说叨,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吕氏甩开了于氏的手,冷冷的瞥了她眼,抬脚就出了屋子,动作利索的很。
她早就想收拾二房的六侄媳,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成天上跳下窜,折腾二房不算,还要来闹大房,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放在她们母女身上适当的很,当娘的闹大房,当闺女就闹她小孙女,幸好小小不是个软性子,回回都能压住施小妹,但凡碰着个稍弱些的,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心思歹毒阴险的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小吕氏很紧张,惴惴不安的绞着双手,额头沁了层薄薄的汗,心里恨死了六妯娌于氏,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到天边去。她儿子下午就要送去王家读书了,在这节骨眼上,她偏要过来闹事!看这情况,下午儿子怕是不能过去王家了,也不知最后会落个什么结局。
王太爷年岁大着呢,精力有限的很,教着小小和善哥儿,再加上她的俩个儿子,就是足有四个孩子,如果二房的也要加进去,王太爷的精力肯定会不够,说不得还能累出病来,王太爷真有个什么岔子,她的俩个儿子怎么办?小吕氏忧心忡忡,她想,绝对不能让二房的孩子进王家读书!
“二嫂你当心些。”跨门槛呢,家里的门槛很高的,喻氏见二妯娌明显不对劲,连忙扶了把,顺便提醒了句。已经进屋了,赶紧回神吧。
幺孙到王家读书去了,焦氏这边就清闲了,就自个寻了点轻省的活,打发打发时间,眼神儿不好使,能干嘛呢,想了想,她就张罗起做布鞋的事,给小孙孙做,读书人,得穿得精细些,才有个样子。
做布鞋,眼神儿不好使关系不大,慢慢来,不着急,有手感在呢,活了大半辈子,做出的布鞋数都数不清,大多数啊,都拿镇里换了钱,家里人很少穿,庄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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