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令人心跳加剧,气血下沉。下曲阳西南二十里,一片丘陵与平原交替地带,两支万人大军,陆续进场。旌旗招展,人呼马叫,烟雾蒸腾,声震十里。
马悍一行这时才刚随高览的右翼第三梯队千余步骑,沿长桥渡过漳水北支流,进入预定战场。一看到这里的地形,马悍就明白,为什么袁军与黑山军会选择此处做为合战地点。
丘陵低缓,平原广阔,树林稀少,利于步骑突击,又不易于埋伏。最重要的是,此地被漳水南北两条支流,切割成一条纵径不过五十里的狭长地带,只需一卒登高望远,左右两条长河尽收眼底。如此地形,根本不可能派奇兵实施侧翼突袭,只能硬碰硬正面决战,这是没有半点花巧的硬实力的较量。
“跟上!快跟上!谁落在后面,就把他扔到漳水里喂鱼!”高览的二百骑兵。分驰于队伍两侧,一是可以保护步卒不受黑山军突袭;二是可以起到督战作用。毕竟这些步卒大半都是战力薄弱的辅兵,列阵而战尚勉强,一旦在行军时受到突然冲击,很容易就放羊了。
马悍等人都在辅兵序列当中,这也算是高览力所能及的照顾了。
烟雾腾腾中,马悍脸上蒙着黑巾,低头叮嘱身边的夏侯兰、管亥:“如果要冲锋,我们三人打头,但不要随大部队出击。看准机会先占据高地,然后围成一个圆阵,以箭矢拒敌自保。敌若不攻我,我亦不攻敌。切记,我们只是来打酱油……嗯,来进行战场观察的,不是为袁本初卖命的……尤其是生德,不要打发了性,忘了自己的职责。”
夏侯兰与管亥等人频频点头。身后十个狼牙飞骑则将背着笼子的鹰奴前后保护起来,这可是他们此行能否成功的关键。
袁绍驻于下曲阳的主力中军,已摆开阵势,层层叠叠。人头攒动,矛戟如林,旌旗遮天蔽日。在密密麻麻的人马军阵中央,一个如巨型舞台的望台上。一杆高达三丈的赤色大纛猎猎滚动,上书一巨大的“袁”字。大纛之下,是一大如军帐的明黄伞盖。其下端坐着一个金盔金甲的将军。四周团团环护着手持大戟的甲士,更有数十身背各色令旗的传令兵如飞奔跑,川流不息来往于望台与各军阵之间。
望台两侧,一字排开二十面巨型牛皮大鼓,以牛车托架,每架巨鼓下都立有两个赤膊执槌壮汉。数百衣甲鲜明的骑兵,环绕望台与鼓车,来回奔驰巡视,警戒森严。
嗯,看来,那就是袁绍的中军指挥所在了。
袁绍的中军是背东面西,所以南面是左军,即左翼;北面是右军,即右翼。
马悍等人自北而下,随军南渡,自然属于右军。前方数百步是高览那顶盔披甲的宽厚背影,身后是一个胳膊粗如常人大腿的持旗手。持旗手通常选忠心力大的猛士担任,因为将旗在战场上代表着一军将领,也是敌军的主要目标。持旗手不光要保护将旗帜不倒,更要有能将夺旗敌军斩杀的本领。如此要职,自非猛士不能胜任。
在传令引导骑兵带领下,到达指定地点后,高览勒马停缰,持旗手立即将大旗重重一顿。随着这一声沉闷重响,身后潮水般的大部队慢慢停下脚步,一个个士兵满面泥尘,额头汗水冲刷下来,顿成“迷彩妆”。
马悍摘下面巾,边擦汗边打量二里之外的黑山军阵势。
黑山军同样也分为左中右三军,中军同样打着赤色战旗,分别是“张”、“壹”、“耿”等将旗。士兵多为步卒,前排士卒持矛柱盾,身披皮甲,后面的士卒基本无甲,武器也是刀枪棒弓,不一而足,显得有些杂乱。而左右两翼则多半是骑兵,而且是胡骑,分别打着不同的旗帜。
马悍与胡人打交道甚多,一眼就看出,左翼是乌丸人。并州雁门乌丸,是自号乌丸王的骨进部帐,这一次,据说他也亲自率兵来了。此人与汗鲁王乌延是姻亲,互相结盟,正是马悍打击之列。
右翼则是休屠各胡,根据博塔的交待,指挥这支胡骑的,是南匈奴左部的左贤王。这个人,已列入马悍的必杀名单,只要有机会,一定确定及肯定要杀了他!只为人间莫现《胡笳十八拍》。
正当马悍心念百转,留心观察敌我阵势时,蓦然一阵令人心跳漏一拍的激越鼓声响起,随即一阵兴奋地呼喝声从本阵中军发出,飞快蔓延,最后三军尽呼,如山呼海啸。
马悍不得不扯着嗓子,扯住前面一个满面兴奋的军士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啊?”
“怎么回事?”
“哦,哦……是耀阵!我军耀阵!”
马悍顺那士兵手臂望去,但见本阵左翼军阵,一个斗大的“吕”字大纛入目。
吕?是了,听说吕布投奔了袁绍……这么说,左军就是吕布的并州军。
吕布的并州军耀阵?也就是单挑!谁会出场?
马悍也不禁与袁军众将士一样,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