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悍话音刚落。周仓已执定蒙兀儿手掌,奋力一拧,咔嚓一声,蒙兀儿的腕关节被拧断。
首战,周仓胜。
围观的数千乌丸人高呼喝彩,他们可不管什么非我族类,喝彩只属于胜利者。
周仓揉着胳膊,顶着被撞出一个青紫色大包的脑袋,满不在乎走来,远远便朝马悍大笑:“城守教的这一招的确厉害,这一战,算是我周仓替城守赢的。”
苏仆延父子脸色难看中带着隐隐的惊惧——这黑大汉击败蒙兀儿所用的招法,竟然是马悍所授?此人除骑射之外,近战竟然也如此可怖。
答头更是暗暗庆幸,起初他是想与马悍角牴的,但父王随即告诉他当初在蹛林大会上,苴罗侯护卫长洛邦被废手掌的事例,答头立即打消此念,改比驰射。虽然当初那一箭的阴影犹存,但是有巫祝血咒,就不一样了……
这时一乌丸人进帐鞠躬:“大王,人带到了。”
苏仆延点点头,向马悍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悍随即站起,走出帐外,然后,他看到了当初在滹沱河畔见过的那辆装饰华丽的轺车。当他掀开车帘时,看到一双宜嗔宜喜的大眼,还有那熟悉的美丽面庞。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甄沁双手合什,喜极而泣,完全抛开了少女的矜持,膝行而前,纤手执住马悍衣襟。她抓得那么用力,以至马悍如此健壮的身躯,都有种被扯得前倾的倾向。
马悍伸手撑在车门框,微笑点头:“乌丸人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甄沁急忙摇头,心里却在想,昨日那个乌丸王世子抓住自己时,曾得意地说当晚就要与自己……吓得她一夜未眠,幸好那个恶人一直没出现。
“那好,做好准备,一会我带你离开。”
“嗯!”甄沁使劲点头,泪珠洒落——这一刻,她无比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马悍深深与她对视一眼,放下车帘,当视线被隔断的一瞬间,甄沁只觉心里从未有过的失落。
“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早点完事吃晚饭。”马悍大步走回王帐,对答头喊道。
这是吃定自己的架势么?答头面肌微微抽搐,眼神阴毒,扭过头,父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慢慢起身。
马悍目光朝某个方向随意一瞟,冷冷一晒,接过一名狼牙飞骑呈上的魔瞳弓,大步走向白马银箭。
轺车窗帘也微微掀开一角,一双明媚的大眼热切地盯住马悍,一时一刻不舍移开。
当马悍正要认镫上马时,真果突然冲过来,从后面抓住马悍的肩膀,情绪激动:“你一定会被我兄长杀死的,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我还会给你……”
如果扑来的不是峭王之女,马悍早把她扔出去了,哪会容她近身?脸色一沉:“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当你是骚扰决斗,你兄长会直接判负,明白么?!”
马悍最后三个字是吼出来的。当场将真果震得后退数步。
望着马悍远去的英武骑影,真果声嘶力竭大叫:“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旋即扭头跑向王帐,一口气冲到父王面前,伸出手掌,摊开——掌心,有两根细长的发丝。正是真果方才借抓马悍肩膀之机,从他肩侧的散发扯下来的。
苏扑延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真果,这是他自己放弃机会。我苏扑延的女儿受辱,辱她之人。必付出惨重代价。”
早有侍从近前,小心翼翼从真果手里接过发丝,用布包好,退出王帐,快步奔向那被白布包围的神秘祭祀场……
跑马场上,两骑相对,相距百步,遥遥对视。
答头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穿着厚厚的札甲。戴铁盔,持铁盾,几乎武装到牙齿,连很少见的铁盾都用上了。身为乌丸王世子。又是主场作战,在场数千乌丸人都是他的部民,原本所有目光都应当聚焦在他身上,但是。偏偏竟无一人看他。所以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传奇之人与绝世之弓之上。
观众上空,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仔细听去,全是在喊:“昆勃图鲁!”“魔瞳血弓!”
当马悍抽出那把改装的魔瞳弓时,赛场上更是哄然一片——造型如此奇特的弓,前所未见,还有那望之令人胆寒的血色双瞳……果然不愧为贪狼神使用的魔弓啊!
许多乌丸牧民纷纷跪在地上,向魔弓,更是向马悍行拜礼。这令苏扑延与答头父子极为恼怒,但也是无可奈何,王权在神迹面前,只能退缩到角落。只有真果呆呆看着这一幕,僵硬如木人。
答头再不能忍受自己被无视,而那个人却享受着贪狼神降临的膜拜!
“受死吧!”答头狠狠一夹马腹,泼风般冲向马悍。
同一时间,距赛场一百五十步、距马悍立马处二百五十步之外,那个神秘仪式已到了最关键时刻——随着一阵令人莫名心悸的咒语从那紫黑色的薄唇吐出,一只鸡爪般干瘦的手指,捻着两根发丝,悬在一个陶罐上方,罐底烈焰狂舔,罐内是啵啵翻腾的液体——血色液体。
几乎同时,马悍举弓,上弦,拉满,发射——这个方向、距离、力度、高度、风速、温度等等,都是他在半个时辰前就计算好的,之前在熟悉场地时也实地模拟了无数遍,前一刻他还再三用热源扫描判定仪式正中央,距离火源最近那个红点正是目标。他深信,这一箭,一定不会失手!
万众瞩目中,马悍这一箭快如闪电,疾射答头……从他的耳畔掠过,飞向远远的帐篷后面,不知所踪。
“呜——”全场大哗。
答头强抑狂喜,张弓搭箭嗖地一箭射来——然后,马悍不见了。
“射中了!”答头张臂仰天狂笑,“神巫血咒,果然厉害!哈哈哈……”但随后,答头看到父王骇然失色,指着那匹大宛马,声嘶力竭叫着什么。
答头眼神一扫,突然心底一阵发寒,没错,马上不见人,可马下也不见尸啊!人呢?倏地眼前一花,马背上倏现人影,随即弓弦翻响。答头反应极快,本能横盾一挡。噗
!挡住了。可是左腿为何竟传来钻心剧痛?
答头低头,但见一支乌沉沉地铁箭,穿透铁盾的铁皮、皮革、坚木三层防护,射穿大腿,再透入马腹……答头与他的战马同声发出惨嘶,轰然倒地,烟尘激扬,人马混合的鲜血,浸透了泥尘。
与此同时,远处一骑仓皇奔来,颤声大叫:“不好了!神巫……神巫中流矢身亡……”
马悍微微一笑,看都不看答头一眼,策马飞驰到轺车前,用弓梢掀开车帘一角,对那如花笑靥道:“准备好启程了吗?”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