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分钟过后,安锋换了一身衣物出门。瞿锦首先招呼:“嗨,你今天情绪不错嘛,有什么喜事?”
是的,安锋今天很开心。解决了陈文文的问题,安锋留在国内的最后一丝麻烦也解除了。从此之后,他彻底不受牵绊,彻底抹去了自己的童年行踪……当然,面前的这几个人依旧能证明他的过去,但他们不是麻烦,是亲人。
“哈哈,是有点喜事,我在证交所附近找了份实习工作,今后每天上午去诊所实习,下午去研究所,事情昨天敲定的,我今早有点兴奋,跑呀跑的,就跑回家了……你们这是去哪儿?”
韩芷烟回答:“去教堂……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信教,但我想让安阳看看社区活动。”
瞿锦插嘴道:“我也不信教,说实话我有点心怯,你说,教堂门口没人盘问信仰吧?我不是教徒可以坐在教堂里吗?”
“没关系,教堂门口没人盘问……”安锋转向安阳继续说:“老外的社区活动有几类,一类是官办社区中心搞的,但哪里的,无家可归者参加的比较多。换句话说,哪里的活动,参加人员档次比较低,来的人多数是准备领免费食物卷的赤贫人员……我这么说不是歧视他们,但这些无家可归者,嗯,身上味道比较重。
教堂组织的活动参加人员档次高一点,当然,也有免费食物卷可以领……
说着,安锋指一指路左手,哪个方向是纽瓦克湾。沿着堤岸栽种着一排排苏格兰金铃花树,一串串黄灿灿的铃铛似的花朵迎风摇曳着,蓝蓝的天空下,视线延伸出去是纽瓦克湾的碧波——那真是碧波,一点没有污染的海水蓝的像斯里兰卡蓝宝石,它比天空更蓝。
就在这幅美景下,堤岸边的长凳上做了一排排悠闲看海鸥看阳光的男女,他们当中有的人拿了一把鸟食抛洒着,有的人则于脆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
安阳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他们坐那儿于什么?”
“什么都不做”,韩芷烟替安锋回答:“他们就是无你哥说的,那些无家可归者。”
“他们在长椅上睡觉吗?”
“不,社区活动中心有专门安置无家可归者的床位。他们晚上去那里睡觉,领取第二天的免费食物卷,然后出来晒天阳,无所事事一整天,等晚上,他们再去社区活动中心找床位。如此周而复始。”
安阳还小,他对此感触不大,只是好奇的当风景浏览着。瞿锦憋了半晌,忽然感慨地说:“唉,你们别说我没出息,我刚才真有点羡慕他们。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前觉得钱很重要,没钱于什么都不行。但看到他们以后,我忽然觉得,忽然觉得钱没那么重要,比钱重要的东西比比皆是,比如爱情,比如友情,比如友善,比如……
唉,反正吧,我觉得,当生活没有压力时,这个世界才是真的美丽。而我因为生活的压力,已经忽略了很多很多的美好,真的但我转过来又想想,我觉得现在让我选择,还是要忽略它们。真的,我现在顾不上爱情,顾不上友善,只想好好活着。活着,真不轻松啊。我多想跟他们一样无所事事的舾太阳。
瞿锦随即把身子扭向安锋:“这个,你应该达到这阶段了吧,我记得你在百老汇还有套大房子,这里还有套别墅,你有房有车了,再那么挣命做什么,挣多少钱是个够?你瞧,像他们这样舾太阳,有时间多陪陪韩姐,生活多美好呀?”
生活中的安锋开销并不大,他没有花钱养美女的习惯,也没有经常开nar的习惯。他不喜欢买名车,不喜欢满世界飞的旅游度假。总之,他是个有点乏味的闷宅男。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躲在阴暗处自己开心。细论起来,如今他挣得钱已经够多了,每年光交的税都让他很头疼。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失去挣钱的动力。
教堂举行的社区聚会偏重于家庭,牧师祈祷完后,惯例会询问谁家有婚礼谁家有葬礼,谁家里人有病了,需要大家为之祈祷。如果当天有婚礼与葬礼的话,牧师会热心地要求邻居参与,或者做嘉宾或者做义工等等。
当牧师宣布结束,众人各自离开时,有的人会留下来参加唱诗班唱歌,有的人则三五结伴的出去聚会——平常大家都注重个人**,很少相互串门彼此打扰。而那些平常见不到的人,今天在教堂里肯定能见到,正好凑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天。
没错,麻将也是美国主要牌种。各个社区活动中心里,麻将也是必备游戏工具。很多老外一个中文字不认识,却能把麻将打得很溜很熟练。韩芷烟与瞿锦今天特意出门就是为了约几个牌搭子。从教堂出来,熟悉的牌友已经凑在一起,便向外走边商定去谁家做客,以及由谁负责茶水、点心与蛋糕。
说起来女人很奇妙的,前一刻女人还在遗憾两人待一起的时间太少,后一刻几个女人凑在麻将桌上,已经把麻将牌搓的稀里哗啦,男人则被他们丢在门背后了。无聊的安锋与安阳只能出去找附近同样孤单的男士,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到社区公园玩……掷马蹄铁游戏。
这个游戏很乏味,乏味到安锋一认真就是他赢,赢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但安阳却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游戏结束后,其中一位农场主邀请兄弟俩去他家中洗刷马……安锋森森怀疑对方是想抓个现成劳力。因为对方家中养的不是赛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马。
这人家中的农业机械化程度很高,巨大拖拉机的轮胎比安锋个还高。安锋因此私下里猜测,对方家里马匹其实并不于农活,只是孩子的玩具而已。
然而,这样的玩具安阳玩得很快乐,临走时,在家里从不于家务,今儿刷了一天马的安阳还恋恋不舍,只追问下次自己是否还能来洗马……安锋只能哀叹:这孩子缺劳动了。
安阳的寄宿家庭与韩芷烟的别墅隔一个纽瓦克湾,他的养父养母是真正的新泽西人。安锋送他回家时,顺路轨道新泽西的纽瓦克机场,他掐的时间很准,在车里抽了一根烟,便看到一位留着金色短发、蓝眼睛,肤色很白的白人男子,随身拎一个小小公文包,步出机场候机楼时毫不东张西望,步履坚定地男人向停车场走来。
安锋伸手打了个双闪灯,对方用眼角瞥见安锋的信号,步伐维持原来的节奏,不紧不慢的向车里走来——这辆车是韩芷烟的,有点女人气,对方上车时皱了一下眉,但脚步很轻快,一闪身就钻进了车后座。
“路德维希·冯·歌德?”安锋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目视前方的询问。
“是的。”
随即,歌德先生反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你可以叫我卡尔森·安德鲁,也可以称呼我凯恩·安,叫我伊瓜苏·托纳·康登医生也可以。”
“哦,为了我们今后能合作愉快,我不得不问一句: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名字?这些都是你的真名吗?”
“当然,这些名字各个真实,完全经得起最严格的审查”,安锋把车开出了机场,继续解释:“这些名字代表着不同身份不同经历……”
歌德插入话题:“……是为了逃税?”
“也不全是……这么说吧,我的经历有点复杂,我不希望……”
“你在躲避什么?”歌德再次强行插入。
安锋忽然觉得话题被歌德引导了,对方像是在审问。他马上反击道:“歌德先生,我是你的雇主。”
歌德停止了胸膛,回应:“好的先生,我明白,先生。”
随即,他低声嘟囔一句:“如此年轻,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话是他故意让安锋听到的,安锋没搭理他。
稍停,歌德俯身问:“那么,我的职责是什么?需要我怎么掩护你的假身份?”
“我不想跟你讨论我的身份问题……这么说吧:我有一家保安公司,原先的公司负责人退役了,他想回家养老,但最近突然失踪。临失踪前他向我求救,我要求你尽快整合这家公司的残余力量,同时搜寻失踪者的下落……”
“只是寻找失踪者?哦,请我来的人说这是个长期工作。”
“是的,是长期。目前最迫切的要求是寻找迪尔,然后是经营那家保安公司——我请你来是为了经营那家公司的。”
歌德忽地甚至贴近安锋,平静地追问:“那么,你是什么人?你如此年轻,不可能是由佣兵逐级做上来的;你有那么多的假身份,也不可能是由正常家庭成长的;你拥有如此武力,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不,你不是黑帮,不会是他国间谍。所以我很好奇,你是谁?”
“这个,很重要吗?”安锋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