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数人不敢开口,这可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啊。
“父老乡亲!”有人走上了高台,大声说道,“前些年,广南东路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官府不开仓赈灾,还偏听邪道,说什么因为得罪了神灵才会有大旱的,要修建北帝庙,每年供奉北帝才能风调雨顺。都是狗屁!他们是趁机敛财,中饱私囊,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你们的灾难不是天灾,是人祸!是这些狗贼带来的灾难!”
人群开始骚动,大家悉悉邃邃。
“打倒狗贼!”高台之上声如洪钟。
“打倒狗贼!”人群中有人附和。想必是何炎安排的细作,带头喊几次后,人群三三两两地跟喊,最后群情汹涌,声浪排山倒海!
“打倒贪官!”“打倒贪官!”
“打倒奸臣!”“打倒奸臣!”
……
高台之上举起右手示意人群停息,然后道:“父老乡亲们,王法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些奸臣贪官,乱王法,害良民,今天就地正法、替天行道!”
说着,他跳下高台,从同僚手里拿过火把,点燃了堆在高台下的干柴枝。大火吞噬着高台,迅速蔓延而上。跪在高台上的官僚,不住地摇头,发出呜呜声。
高俅看着那些犯人,他们或痛苦地挣扎,苦情地哀求,绝望、无助、悲哀;或挺着腰,昂着头,愤怒、憎恨、正义。一人扫视人群时,突然停下,怒瞪着高俅,原来是李捕头。他眼里燃烧着火焰,恨不能啖肉喝血。他身旁的张捕头也看了过来,脸上却是鄙夷之色。大火终于蔓延上来,火蛇席卷着他们,吞噬着他们。黑烟滚滚,尸臭熏天,还有骨头在火中发出的声响。
“哗啦!”高台坍塌,激起满天火星。
“接下来,”城楼上传来声音,“是审判罪魁祸首!”
人群顿时哗声一片,原来是朱大人。何炎将县令大人押在城楼垛口处,一把利剑贴在他的脖子上,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果长官坏透了,他下面的人必然腐臭不堪,这就是乱自上作。此县出了这么多贪官污吏,县令大人难辞其咎,必须就地正法。所以……”
“滚开!”朱大人突然撞开何炎,然后纵身一跃,跳下城楼,叫道:“我怎能死在反贼之手!”
“押来。”何炎挥手。顿时,城楼百来个垛口都押上官兵。人群突然出现哭声,响起“不要杀他”的喊声。这些官兵由乡里招募而来,人群里有亲人也不足为奇。有人试图跑出人群,却被人拦下,他只能哭喊着:“求求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
“助纣为虐。正法。”何炎不为所动,继续下令。一根长矛刺入官兵的后颈,鲜血喷涌而出,然后再被推下城楼。
“押来。”垛口又押上一批官兵。人群又爆发出哭喊声。
“正法。”同样的遭遇。
……
“够了,停下吧”高俅暗道。看着那些被拿下的官兵,一个个像稻草一样飘下城楼,心里感受到痛苦。来往庄弟兄遇难,这些官兵遭屠,可他们都是无辜的。杀了头领,九泉之下的弟兄也安息了。
“不要再杀了……”高俅喃声道。不知怎的,眼里竟然闪烁着泪花。尤其是听到人群里的哀求声,才想起这些官兵都是爹娘生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随便杀害?他开始低语,声音逐渐增大,最后朝着城楼歇斯底里地大吼:
“住手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