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山,你是快枪手,也吟一首吧?这是你我最后唯一能够留给这个国家的了。”
“学生岂敢落后,也已拟就一篇,就请恩师最后为学生斧正一次吧。”
张同敞眼含热泪,轻声吟道:
“一月悲歌待此时,成仁取义有天知;衣冠不改生前制,名姓空留死后诗。
破碎山河休塟骨,颠连君父未舒眉;魂兮懒指归乡路,直往诸陵拜旧碑。”
“好!别山……我生平最爱山水佳景,此地颇佳,你我可以安心去矣!”
……
师生二忠良知道大限将至,正笑对生死,忽然瞥见余成带了几个紧身装束的人悄然摸进洞中,余成跪于瞿式耜身前,急声说道:
“督师大人,总督大人,卑职位卑能鲜,连日目睹大人们被困受辱,却无力施救,心如刀绞。今日终有援兵来救,请大人等速速破囚而出,回南宁行在与皇上会合,征召四方志士,再图大业。”
“余将军,你身在曹营心在汉,老夫知晓。”瞿式耜闻言稍一愣神,喟然说道:
“然局势已然如此,老夫纵然出得牢笼,又有何能力挽大厦于将倾?唯有为社稷尽忠而已。”
“督师大人,实不相瞒,现有忠勇义军强力来援,我大明复兴有望,我等只望大人蛟龙归海,登高一呼而已,还望大人明鉴哪。”余成见此凄声说道。
瞿式耜闻言沉吟半晌,沉声问道:“余将军,此话当真?”
“在下大明抗清义军首领林啸,见过两位大人。”
没等余成答话,林啸跨步上前,一脸正色地道:“在下戎装在身,不便行礼,望大人见谅。我等由海外归国效力,现已屯兵钦州,万事俱备,不日即可发兵勤王护驾,听闻大人被囚,特领轻骑来救,眼下形势急迫,详情不及细说,还请两位大人速速随我等出城要紧。”
瞿式耜和张桐敞将信将疑,相视一笑。
稍顷,瞿式耜终于点头,这段时间他想通了,有机会逃出去的话他不想就这么死了,他要继续为国效力,如若不济,早晚战死疆场而已。
张桐敞是颇为信任余成的,当下也一点头,既然连死都不怕了,管他真假,出去再说吧。
当下两人走出余成早已打开的牢门,正要出洞,却见余成和莫原炜上前,拿出两根绳子,莫原炜带着歉意说道:
“两位大人被囚多日,恐体力不支,张大人尚且有伤在身,还是由卑职等背负大人下山吧。”
众人不由分说,把两位大人捆在莫原炜、余成身上,捆扎停当,林啸带头闪出洞口,众人鱼贯而出,余成带着两名随从亲信紧随其后。
下山办法林啸早已计划好,众人摸至一处峭壁前,在一棵古松后摸出一捆粗麻绳,一端系于树根,张晨枫把大狙背于身后,抓紧麻绳试了试,沿着山壁慢慢荡下山去,悄然落地后迅速摸至狙击阵地,打开夜视仪,警戒清兵军营方向。
随后,刘旭磊,何守信,莫原炜,余成等逐一沿绳溜下山来,林啸带着余成的两名亲兵断后。
不料莫原炜虽身材魁梧,力气很大,身手却远不及余成灵巧,地形也不及余成熟悉,背着瞿式耜使他下山动作有些笨拙,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断层石岩,石岩骨碌碌滚下山去,发出的响声虽说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相当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