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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群,你我原素不相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苏淳风话语飘渺,犹若在云端,又似在耳畔:“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倾诉心声,谢谢你,给了我杀死你的充分理由,让我不至于在今后的人生中,为此而背负着些许的自责。”
“苏,苏兄……”丛群说不出话来了。
苏淳风原就有些虚弱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却是丝毫疲累的感觉都没有,双目中湛然有神,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师从淮南锁江龙纵仙歌,可惜你的资质,入不得纵仙歌的内门。”
丛群彻底傻眼了,他想要哀求,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体内的气线,正在寸寸断裂。经络也开始急剧膨胀,五脏六腑和七魄都在以极高的频率大幅度地收缩、膨胀,收缩……
他面色通红,浑身肌肤犹若烧灼了般。
他记得,刚才自己曾冷漠又残忍地对苏淳风说:“想让你死个痛快,可惜你偏要自讨苦吃!”
“纵仙歌算得上是奇门江湖中少有的高手了。”苏淳风轻咳了一声,似有些气喘般说道:“我记得他好像是在二零零八年踏入了醒神之境,可惜后来一战败于我手下,从而自封修为,终生不肯寸进。其实我根没和他赌什么,他又何苦呢?”
长叹一口气,苏淳风转身慢慢地向北往石丰路上走去。
前世,今生……
杀人听起来、说起来,都很简单,但却是最容易让人心魔难安的事情。
苏淳风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嗜杀残暴的人。他就像是大多数普通人那样,心地善良柔弱,偶尔大怒之时会发狠地去想着要怎么样怎么样,但也只是去想,却因为顾忌太多,而不敢真的去做。只不过,身为一名术士,一名有着极高修为和神秘术法的术士,苏淳风可以完全无视掉许多导致普通人不敢行非常事的顾忌,从而去做下了许多常人不能为也不敢为的事情。
纵然如前世修为最高时,诡术之密激发得他狂暴凶悍,且已然在奇门江湖中掀起过腥风血雨,江湖术士们私底下都唤他绰号叫做“诡魔王”……
可内心的深处,性还有着好似虚伪的善良和柔软。
身后,数十米开外的田间小路上。
月华星芒如水泻地。
矮矮胖胖的丛群像颗大号的猎枪子弹,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表情,还保持着之前那副傲慢的冷漠和不屑,注视着远方。
许久……
当苏淳风气喘吁吁,步履缓慢地走到石丰路上,右转向东走去的时候。
往南百米开外的狭窄田间小路上,昏暗中的丛群忽然双目暴睁,嗓子里发出一声咕噜的闷响,紧闭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张开,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不停呕吐着鲜血,鼻孔、眼角、耳孔里,也都开始想歪渗血。
这种凄惨恐怖的情形,足足持续了约有两分多钟后,丛群才颓然如断筋碎骨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意识陷入永久的黑暗中时,极度恐惧的丛群想到了一句话:“原来死亡如此简单,又如此的恐怖。”
……
……
“各位旅客,列车已经抵达此次终点站,京城南站……”
车厢广播声在人群的喧嚣吵杂和火车站内的吵杂声中,显得含糊不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到达京城了。
苏淳风站到座位上,高举双手帮着王海菲的父亲王柱、张丽飞的父亲张开达把行李箱、包裹全都拿下来,最后才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下来,一手拖着行李箱,面带微笑礼貌地说道:“王伯,张叔,你们先往前走……”
“哎哎。”王柱人老实,神色间还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他人老实,但并不傻,一路八个小时的车程,当然看得出来女儿和苏淳风这俩年轻人之间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交流时,那种惺惺相惜之态。
“淳风,一起走!”张开达倒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他还觉得自己闺女似乎和苏淳风关系越来越好了。
从站台走过,进入火车站里的时候……
除了苏淳风之外,其他人都愣住了,神色间流露出一抹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