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都没露出来,慢慢吞吞地移到石床前,看着白冰。
白冰盘膝坐在石床上,她铺在上面的魔草魔花已经枯萎成一道道黑色痕迹,横七竖八地画在凹凸不平的床面上,看起来冷肃非常。
可白冰对石床发生的变故视若无睹,双手运着一颗青色珠子,专注地合着眼。他神色严峻,隐隐有痛苦之色,让江灵看了有些心疼。
可是她又帮不了什么忙,犹豫片刻后,重新走到洞口坐下了,替他守着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等到都打起瞌睡了,忽然被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吵醒了。
“为什么不行!青瑶!”
江灵猛然惊醒,转身便跑进洞中,正好看到白冰披头散发地坐在石床上,两手抱着那颗青色珠子,神情颓然又无助。
见到白冰这个样子,江灵惊了一惊,挪着步子慢慢走到石床前,小心翼翼问道:“白冰,你怎么了?”
白冰霍然抬头,一双森然的白眸直直地看着江灵,看得她呼吸一滞,倒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可是她终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白眸了,喘了几口气后,就找回一点镇静,拿出平常跟他说话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
白冰的银色长发铺展了一床,神色和眸子一般冰冷。他坐在同样冷冰冰的石床上,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
江灵的心像是突然被人抓紧了,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两步,弯下腰半跪在床前,仰头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白冰的头微微动了动,视线下移,斜睨着她。
见到他动了,江灵马上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期待地看着他,可是他半晌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他居高临下的缘故,江灵看着看着,就觉得他遥不可及极了,仿佛穷其一生都看不透这个人,更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的心里又开始发起酸来,却仍然仰着头,带着笑意看着他。
二人就这么无言对视很久,白冰忽然开口说话了,道:“别哭。”
江灵恍然惊醒,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后,意外道:“我怎么哭了?我没想哭的。”
她极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是脸上泪痕仍在,眼睛也是伤心的,所以笑得十分难看。
白冰的眼珠转了转,避开她的脸。
慧眼既现,人世间的种种感情都不该从这双眼睛里窥见分毫。可是江灵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情绪,那是一种茫然,带着点惊慌,甚至能说有些害怕的情绪。
江灵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安慰他,不知伤心何故,自然不知如何开解了。
就在她脑中搜肠刮肚想要说些什么时,白冰忽的又开口了。
“魂魄残损,人还能活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仿佛从很远处传来似的,与周围的石壁产生一种奇异的共鸣,组合出十分清灵的调子,但是细听又觉得分外悲伤,仿佛把十辈子的伤心事都想起来了。
江灵听了这种声音,只觉得脑中一空,竟然不知道白冰刚刚说了什么,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白冰自己也听到这种声音,抬起眼皮来,看着石洞内仍在激荡的音符,自嘲般摇摇头,道:“小凤说的佳音天成,原是这种滋味。”
他在静湖上发出的龙吟之声,其实是跟小凤学的,不过学的时候不认真,又带着玩乐的心情,自然学得不像,用来糊弄没有见识的凡人和修仙者还可以。
真正的凤鸣之声,最是惊艳的还属神凤啼血。
小凤曾不止一次跟他描述过她听过的神凤啼血之声,据说听后耳中三年不消,三年不忘,后三年只顾着想自己的伤心事了,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
这等天籁之声,自然难得。
神凤需要痛彻心扉,不欲求生时,才能发出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声音,鸣后口中泣血,精气消亡,竟是用生命谱写的叹歌。
白冰问出的这一声,竟然不知不觉间将以往学过的凤鸣之声融会贯通,又加上此刻心中悲痛,才有此番的变故。但是他终究不是龙凤,自然也叫不出真正的神凤啼血之声,不过是假相罢了。
他看着心神受到震撼,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江灵,自问自答道:“没有魂魄,她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