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出手很快,动作干脆利落,目的明确,一击之下,竟然将那个青衣剑客刺了个透心凉,后面的白衣剑客还没反应过来,孙虎已经回身飞出了一剑,剑的落处正是白衣剑客所站的方位。
剑身刺破几片莹白雪花,没入剑客的胸口。
他双目圆睁,心中震惊至极,他至死还不能相信,这个刚刚还与众人战得狼狈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孙虎拔下他的剑塞回腰间,回身看了江灵一眼,很快低下头,小声道:“快走吧,我真得不想再杀人了。”
血珠顺着剑锋淌下,染红了脚下洁白的雪地。
江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问,万语千言要诉说,可嗓子里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吞不下吐不出,只好沉默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带着自己离开。
他们走出了几里外,见到藏在林中的马车时,孙虎松了一口气,拉着江灵上了车。
马车在苍茫的雪地中,行驶地异常平稳。在粼粼车声中,车内的气氛更显寂静,仿佛车上并没有坐什么人。
江灵坐在角落里,后知后觉地发起抖来。她的眼前不住地闪过那两只惨死的狐狸的身影,心里刀绞似得难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滴在早就被雪濡湿的衣衫上。
孙虎看到她的眼泪,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为难地沉默半晌,发现她在发抖,以为是衣服湿了身体发冷的缘故,便赶紧从椅子下翻出一个布包来,道:“过了这个地界,就换上这身衣服吧。”
江灵接过衣服,抱在怀里,哽咽道:”我都没能给他们收尸。“
孙虎无声地叹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继续沉默。
好在江灵不久就哭累了,顺从地换下衣服后,便呆呆地坐着,看样子心情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
孙虎来的路上心急火燎,就怕自己去晚了江灵被别人抓走,眼见江灵此刻就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即使心情不快,也已是万幸。
他不禁悄悄地放松神经,后背实实在在地靠在坚硬的车身上,积累了多日的疲惫突然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不免有些困倦,对车夫嘱咐了快马加鞭后,便合上眼皮假寐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声惊叫唤醒了。
猛地睁眼一看,却发现江灵整个人都趴在长凳上,脸埋在双手中,浑身都在发抖。
他的手刚刚放在她的肩膀上,江灵突然又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他跟着抖了一抖,急道:“江灵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却是窗外山呼般的愤怒咆哮:“拦住他们!”
孙虎一把掀开帘子,见到无数的人朝着车上扑来,一下子吓呆了。
他们衣衫褴褛,神情凶恶,像是恶狼一样盯着孙虎,手里拿着棍棒和石头之类的东西,不住地往马车上扔,都被车上的结界弹回了。
可是他们仍不罢手,从各个方向继续聚集过来。车夫的马鞭一次又一次地扫向人群,不少人被一鞭子抽成两半,肠子流了一地,可剩下的人却视若无睹,踩着同伴的鲜血继续朝着马车扑来。
马车仍然驶得飞快,他们的攻击并没有任何效果,于是有人飞身往马车下钻,妄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施过术法的车轮。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鲜血飞溅,染红了整个车身。
江灵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鲜血正好淋了她一脸。她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他们,他们……”
孙虎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忽然一把按住江灵往身后拉,另一手就要去抽剑,却听江灵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喊:“别动手,他们是人啊!”
孙虎的动作猛地一停,剑突然沉得犹如千斤,再也提不起来。车夫的鞭子却仍旧挥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出,都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车夫是魔界中人,眼前只有魔主要他保护的人和阻拦他的人,没有仁义是非,就没有犹豫避让。在看到马车前面被人拦得密不透风时,他很快冷笑一声,嗜血的杀意从胸中腾腾升起,他用力地握住了马鞭,正打算横扫面前的一片人时,手却突然被人按住了。
孙虎的眼神比外面的数九寒天还要阴冷,道:“够了。”
江灵抓着车窗,面如死灰地盯着继续涌来的人们,心想,够了,真得够了,这没来由的仇恨,没来由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