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顺手抽了两张菜单放他们面前。
又转身抽了两个一次性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杯酸梅汁。
这种做过无数遍的麻利让两人实在没法将注意力分给菜单。
直到江伽抬头,用等待点餐的态度示意的看着他们,两人才回过神来从进门开始就被她的节奏牵着走了。
他们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吃饭,只不过是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作祟而已。
可对方对他们一无所知的状况倒是有点在预料之外,这就显得他们今天到这里来冲动又冒失了。
看起来就脾气不好那个不耐的‘啧’了一声,想换个坐姿却发现桌下的空间连腿都伸不直。
他烦躁的踹了一脚桌腿,地面顿时发出一阵摩擦的刺耳声音。
江伽又不是棒槌,哪里看不出这两人从进来开始就不像奔着吃饭来的。
他们一看就是家境良好,生活讲究的人。不是说有钱人就不会吃街边小店,可这两人格格不入的样子显然不在此列的。
江伽在自己店里的时候往往耐心和脾气好得跟平时像两个人,就这么让人不快的动静,她也只眼神扫过去,看了那坏脾气两眼并没有说话。
谁知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不但没有半点不自在,反倒毫不避让的逼视回来。
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挑衅。
而且他吹得更过分,别人仅仅是畅想未来,他倒好,直接臆想现在了。
平时正经人一样,也有好好工作,行事体贴靠谱,可就是三不五时的要说一次这样的话,当自己真的是个人物一样。
江妈平时就耐烦他吹牛,一般情况下只要开个头就会骂他回去,可今天这是什么时候了?
自己下一步前途渺茫不说,在孩子面前不觉得难堪吗?
本想在孩子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可见他越说越不像,也顾不得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逼脸吹牛。少搁这儿白天发梦,今晚就回去给我想想接下来的计划,你要是看不上做餐饮成天起早贪黑油烟汤水的也没关系,那就去找工作。”
江妈麻利到,然后叫过江伽“你去跟他们说接下来不要上菜了,能退掉的都退掉,这顿我们自己结账。”
随即又拧了老陆两把“除了这事以外没拿公司好处吧?你最好没搞出其他乱子,这样的话,接下来找工作倒也不是太难。”
这边在絮絮叨叨的做着安排,五个孩子却已经傻了。
对,五个,包括江伽!
说实话江妈平时并不是一个完全听不进去意见的人,不管是女儿也好,员工也好,和她沟通都没有这种欲说无门的无力感。
可偏偏就这件事,陆叔叔才说几个字就被堵得没法开口了,因为一旦有开口的迹象,就会被认为要顶嘴收拾。
江伽一开始觉得自己和妈妈受到了欺骗,即便是小人物,也没道理受到这种折辱。
可现在她对于这个立场有点动摇了,到底谁才是真正有苦说不出的那个?
而另外四个人就不像她这么纠结了,因为光顾着头皮炸裂了——
这个唯唯诺诺,像成天拿着死工资长期被老婆抱怨没用的男人是谁?
他们四兄弟,生于豪富之家,在号称平等的社会条件中依旧享受着超凡的资源和待遇,对于自己的食物链地位是有着很清晰的认识的。
从落地开始,即使什么都不用做,也是别人争相簇拥的对象,即便最单纯的年纪中趣味相投的小伙伴,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讨好姿态。
他们对此早已理解,并且明白这种天然的给予中自己失去了什么,人总得接受无法兼得的怅然,即便近乎拥有一切的他们。
这种略带不完美的完美人生从何而来,这个命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来自于家族,来自于自己父亲,至少目前为止如此。
所以此时时刻,一贯无所不能的老爷子形象崩塌才格外让人震惊,这份震惊甚至不是江伽这个程度能够比拟的。
江伽感觉自己肩膀上多了只手,回头就看到辰希指着正在数落与被数落的两个大人,嘴巴张合了两遍没有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他们,失业?找工作?”
得,连重点该往哪儿抓都忘记了,江伽扫了几人一眼,老三佑希和老四延希已经完全懵逼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而老大看起来虽然好一点,虽然没有茫然的意味,仿佛通透的已经提前察觉到了点什么,但眼前的现状仍是震惊的。
毕竟来说,他身为继承人,经常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对于弟弟们来说,老爷子恐怕只是个虽然面上柔和,但具有绝对威严的严父形象。
但他眼里却不止这一重,除了父亲之外,对见希来说他还是一步步引领自己的导师,还有公事公办的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