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安西节度使的士兵,仍然会忠于他。
关键还是要依靠李嗣业的勇力。
李嗣业握着陌刀的手微微有些禀抖,高仙芝的目光,他当然看到了,高仙芝的意思,他也明白。
甚至在刚才没有闹事引出李绾之前,高仙芝的话,还在他心中回响。
“只需入得安西镇军中,我便立于不败之地,我毕竟是朝廷钦命安西节度
嗣业,今日助我脱身,明日我就表奏朝廷,引你为副使”
李嗣业对这个职位甚是心动,身为武将,成为节度副使,也就意味着离武将最高的封疆藩镇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而且……高仙芝在朝中有人支持
这才是关键,他们这些边将地位是否稳固,一看部下是否亲近,二就看朝中是否有大佬支持。叶畅原本在朝中也有人支持,他的岳父李林甫曾是大唐权相,但现在却未必,否则他怎么会象个裱糊匠一样,被皇帝支使得东奔西走,哪儿出了窟窿便让他去堵?
李嗣业正在权衡之时,突然听得外边一声笑:“哈哈哈哈……”
这笑声爽朗明快,充满着自信,紧接着,叶畅在善直、王羊儿、李晟等护卫下,走了进来。
“叶畅”高仙芝眉头紧拧,目光炯炯盯着叶畅。
这是两人在龟兹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虽然高仙芝逃回税建城时间已有数日,叶畅退军来此的时间也有近三天,但这段时间里,两人却从未相见。
“高大夫方才不是说要见我么,如今见到我了,为何许久不说话?”叶畅道。
“如今你死到临头,若想要活着,便听从我指挥”高仙芝道。
他可谓语出惊人,叶畅左右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个愣住了。叶畅扬了一下眉,颇感兴趣地道:“死到临头?不知高大夫此话,是从何说起?”
“大食人倾力来攻,你今日虽是小胜一场,却根本未曾与大食本部较量,未曾见识过大食军阵之坚锐”高仙芝回忆起怛罗斯城下的激战,多少有些痛苦:“这不是辽东那些被安禄山打残了的契丹残部,亦不是云南那些只会在山林中呼啸跳跃的野猴子,你可占不得便宜”
“高大夫此话说的……莫非你就能对付不成?我可记得,就是五日前,高大夫还在怛罗斯城下吃了一个惨败,若不是叶中丞率军赶到,只怕现在已经只身逃回葱岭了吧?”叶畅没有回应,但是李绾却噗笑道。
“竖儒安知厉害”高仙芝须发皆张怒喝了一声,他毕竟是虎将,虽然如今落入叶畅手中,可是这一怒之下,李绾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倒退,险些撞着身后的天威健儿。
“老夫经此几日细思,已有破敌之策,怛罗斯之辱,必要雪耻”高仙芝怒视叶畅:“叶畅,你当真要让数万将士,陪你一起去死么?”
“哈哈哈哈我真是奇怪,你脑子里是不是钻进去了什么怪东西,所以会说出这般不知进退的话来”
叶畅上下看了看高仙芝,摇了摇头。
他真不知道高仙芝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竟然想要从他手里夺取兵权,而且想要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来夺取兵权。
难道自己看起来就这么蠢么?
高仙芝盯着他一眼,嘴角浮起丝冷笑:“叶畅,你想错了,我的话不是说与你听的”
“哦?”
“李晟,你是天威军的吧,白孝德,你乃我安西军勇将,你们都是在边疆呆了不少日子的,自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我与叶畅之争,非只为我二人权势,而是为了你们身家性命我虽怛罗斯小败一回,但论及在这片高原山地上作战,他叶畅能比得上我?如今大食兵力占优,近乎我军两倍补给占优,他们可以支撑打个两三个月,我们最多还能撑个十天半月士气占优,大食军士有怛罗斯之胜,皆肯用命最重要的,大食主将齐亚德乃其军中宿将,其战场指挥之能,胜过叶畅十倍此时能力挽狂澜者,非我莫属,你们若想活命,就须
叶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高仙芝竟然打的是这个算盘
他的目的,并不是说服叶畅交出兵权,而是动摇现在支持叶畅的这些天威、安西两军将士,争取将他们拉拢过来。他是算准了叶畅敢软禁他却不敢杀他,故此做这一搏,只要这些人中有谁稍稍动摇,叶畅就不得不弹压,而弹压的结果,定然会导致左右离心。
只不过,他这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
叶畅目光一扫,看到旁边神情局促的李嗣业,不禁摇了摇头。
看来,李嗣业虽然对高仙芝还是有些旧日上级的尊敬,却也没有完全说实话,所以高仙芝并没有准确地估计到形势,否则他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高仙芝此时说完话,满怀期待地等着众将的反应,在他看来,叶畅近乎是只身来到安西,虽然不知用什么法子获得了天威军的支持,可是这种支持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安西军主力,应当还是听他这个安西节度使的。
但让他惊奇和恐惧的是,那些听了他这番话的将领,无论是安西军还是天威军,神情都很古怪
想笑又不敢笑,轻蔑、嘲弄,还带着一丝怜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高仙芝道:“难道你们还不明白……”
“大夫,别说了。”实在看不下去的李嗣业终于受不了,拦住高仙芝,面有愧色地道:“大夫,徒取其辱,何必如此?”
“什么叫徒取其辱,安西军中,还有我的亲信……”
“郑德诠残暴不仁,杀戮善良,已被我军中显戮,以安军心。毕思琛贪赃枉法,巧取豪夺,已被解送长安治罪。你的亲信?”叶畅冷笑了一声:“你在安西多年,自己家中田宅无数,底下军士却穷得冬夏只有一套衣裳,你在诸国搜刮金银宝石车载斗量,底下军士却忍冻挨饿难见荦腥,就你这样,也有亲信
“什么?”
“李嗣业,向高大夫好好报告一下安西的情形,让他清醒清醒,不要再犯失心症了。”叶畅懒得再理他:“时间快些,再过一个时辰,我可就要有军令,你若不到,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