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寒霖看他,艰难开口,“孩儿向来……愚笨,您又从未给过我……暗示,孩儿猜、猜不透……您的用意……以为看到的……便是真实……事已至此……便当……恕罪……孩、孩儿……先走、走一步……”
话未说完,他便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来。
瞬息后,手颓然落下。
独孤铖抱着他,悲痛难抑,痛哭不止。
言逐风轻微叹息。
寒霖纵然再大逆不道,再罪恶滔天,终究是独孤铖的亲生骨肉,他纵然怪他,却终究是舍不得他死的。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亲生父亲。
秋之南神情惶惑地盯着自己的手,她射出那支箭时,并未想太多,只想着把人救下来,如今方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
言逐风察觉到她心绪波动,握住她的手低声宽慰道:“你为救人而杀人,并未做错。若非我力不能及,我必亲手杀了他!”那样远的距离下,唯远攻方可。若非情非得已,他也不愿她手染血腥,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唯有尽力开导。
所幸,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脆弱,只是低落了一会儿,便调整好了情绪,轻声开口道:“寒霖嗜杀成性,即便活着,也是祸害。我便当是为那么多死在他手中的蝶灵国之人报仇吧。”
言逐风揽了揽她的肩。
此刻,内乱虽解,外患仍在。
在传令兵传来魔岩城亦被攻破,敌军正朝着都城进发的时候,独孤铖从悲痛中惊醒,下令将全都城的军队悉数交给言逐风统辖,凡事由他全权处置。
言逐风明白,现下形势迫在眉睫,便未多顾忌其他,冷静而果决地下达一个个旨意。
他此前便设想过这样的情形,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论对敌军的了解,怕是没人比得上他。
如今,兵临城下,他心中倒也不觉慌乱。
从他的镇定自若中,秋之南看到了孤注一掷的决心与决一死战的魄力。
一切安排妥当后,言逐风方得空吩咐她道:“你且留在都城之中,等我的消息。”
秋之南不肯:“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可是……”
她执意道:“这样的形势下,都城内和都城外并无太大区别。与其焦灼地等待一个结果,不如亲眼见证它的到来。”
见她坚决且不容拒绝的眼神,言逐风便未再多言。
因他也想到,如今炼玉身在城中,神出鬼没,他暂时无暇分心搜寻他的下落,猜测他下一步的行动,无论将秋之南交给谁保护,他都无法放心,也确实只有将她带在身边,方能确保她的安全。
云秦手无寸铁,灵力薄弱,自知跟去也是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主动要求留在城内,为他们治疗伤者。
在言逐风心中,真正在乎的唯有一人,而秋之南并不担心云秦在这守卫森严的都城中会出什么事情,因而二人皆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