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甚,我还不想死,所以……”张麻子绿豆眼乱转,语气坚决。
“有些事由不得你。”黑子并不理会张麻子的拒绝。
张麻子胆小,却市侩狡诈,这种人心眼没有黑透,却贪欲不小。黑子跟他是老相识了,早在黑子着手准备抢回皮料场的时候,就盯上了这个家伙,盘算着怎么请他入瓮。
此时,又想起爷爷临死前的话,是给黑子批命的——没死就别出这山沟。黑子当年还觉得奇怪,死了怎么出山沟?但他还是辍了学,放弃了霍子松和王丰良给的机会,老老实实窝在了赵村。现在想来老爷子的话挺有玄机,老头子可不是只会坑蒙拐骗的神棍,从他教黑子那套龙虎拳开始,黑子就知道。
如今自己确实死过一回了,可以出去了!也该出去了!
谁是恶狗谁是狼?
皮料厂是个不错的桥,跨出山沟暂时用来落脚。黑子对皮料厂早有了想法,老爷子说过,生活就像下棋,计较后路不是本事,能谋前途才是真章。
黑子最终把熊皮以一千块钱卖给了张麻子,两百块钱也是可以卖的,黑子就不是来卖熊皮的,这只是一个借口,也不会真计较价格。
然后,黑子去药房卖了熊骨,就带着雪丫和大白狗离开,去了砖厂找霍子松。
对刘家发起总攻之前,先要做好充分准备。
三百斤熊肉进了食堂的冷冻柜,霍子松最爱迎来送往的时候给客人们炫野味,价格也一向公道。将那对熊前掌提进了霍子松的办公室,黑子喝到了霍子松珍藏的明前龙井,雪丫也得了一支并不算贵的英雄牌钢笔。
黑子觉得赚了,因中医误导,熊掌成为千金难求的养生之物,而实际上,并不比普通猪蹄的营养更丰富。
霍子松在附近三镇共有八家砖厂,其中最大的一家在黑山镇。他和黑子是三年前发大水时认识的,一照面就成了至交。
当时水库突然决堤,黑子摸鱼被冲到了赵村五里外,会水的黑子也架不住巨浪扑腾,好不容易捏住一条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狗,才没给龙王爷拖下去当女婿。捏着狗当游泳圈挣扎爬上岸,狗被折磨个半死,黑子生龙活虎。恰好霍子松在他最大的砖厂前,指挥加固河堤拦水,生怕大水冲走了他的厂。黑子给献了计,让在回水滩旁边突出的山崖炸了,堵住洪水。
黑水河并不大,最糟的不过是上游水库崩了,炸了回水滩的悬崖,相当于临时修了个大坝蓄水。山炸得及时,霍子松受到了县里领导夸奖,给予了特殊优待,这几年更是风生水起。原因也简单,县城在下游,他不炸山,领导们就要去给龙王爷汇报工作。
霍子松格外感激黑子,经常能跟黑子聊两句。
后来,霍子松要拿四万块钱买大白狗,除了因为那水里捡来的狗是纯种藏獒之外,却也是存着报答的心思的。
霍子松不忙,见了黑子,就拿出象棋:“来得正好,杀盘象棋?你让我一个车,再让我一个炮。”
三下五除二,黑子就把霍子松杀了个人仰马翻。黑子说:“霍老财,你这篓子不是一般的臭啊!”
霍子松饶是城府不浅,那俊朗的国字脸也有些发红,又开始摆棋子:“让我车马炮,再来。”
“我干脆让你一个帅算了。”黑子继续下棋,很有耐心。
霍子松好附弄风雅,下棋很专心。
“皮料场又要开工了,收兽皮该会贵点吧?今天才卖了一张熊皮,亏了,张麻子你也知道,专宰熟人。”由着霍子松又悔了一步棋,黑子才慢条斯理说道。
“啊?”霍子松看了黑子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算命嘛,昨夜我夜观天象……”啪的一声,黑子吃了霍子松一个车。
“别吃,别吃,再让我悔一步。”
“好。”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是从张麻子那听说的吧?他倒什么都跟你说。”霍子松拿回棋子,重新思索起来,虽然跟黑子较熟,但他明显不知道黑子对皮料场的执着,以及黑子多年的布局。霍子松小心翼翼在棋盘上挑了个位置放下车,“皮料加工场的事,你别管了,那些股份我知道是老爷子留下来的,但你要不回来的。你犯不上再打猎算命,跟你说了好几回了,让你去县城学车来给我当司机,熟了再帮我管几个厂。”
“我想拿回皮料场。”黑子毫不客气,一炮把霍子松刚刚逃开的车又吃掉。
霍子松恨得拍大腿,却不好意思再悔棋,叹了一口气,才猛然抬起头来,诡异地盯着黑子:“赵七,你没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