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机械地咬着羊肉串:“这就不知道了。法医检查说他是突发性心脏病冠状动脉什么的,我也听不懂。换成老百姓的话说,那就是……”他犹豫一下说道:“就是被吓死的。“
我急速眨眨眼:“吓死的?难道是受到同监牢犯人的威胁?“
陈平安看着我,竖起大拇指:“高。你这说法和我们所长想出来的官方说法一样,让全所上下一致对外都这么讲。”
“你别扯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耐烦地说。
陈平安这时候也没脾气了,他疲惫说:“据当时看守所的犯人说,这小子自从关进去就很不正常,也不和人交流,就自己靠着墙角面朝里坐着。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谁要动他,他就歇斯底里像疯狗一样咬人。就在他死的那天半夜,有犯人听见,他好像正在和谁说话。仔细去看,墙角就他一个人,他就在对着墙说!那场景太渗人了,犯人们都躲得远远。更恐怖的是,他居然像婴儿一样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
“后来呢?”我问。
“第二天早上,犯人们报告。看守所同事过去检查,一摸身子,都他妈凉透了。脸色铁青,这人就这么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
我慢慢说道:“既然有尸检报告作证,那就和你没什么关系。”
陈平安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看着天花板说:“我到不在乎这个,就是那个混子死得太奇怪了。刘洋,我心里堵得厉害,总觉得哪不对劲。”
我晃着酒杯,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他们收尸的时候,看见混子对着的墙角上————刻满了我的名字!”
我睁大了眼,惊骇地看着他。
陈平安喝了一大口酒:“都是他临死前写下来的。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我心说,你要不那么暴力冲动,就没这么个恶果。
陈平安拍拍我:“刘洋,你等见着憋五跟他说一声。他歪点子多,看的书也多,他也认识一些什么大神的,帮我出出主意。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从发现尸体那件事开始我就觉得不得劲,一直到现在,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一样。”
他说得我没来由全身发寒,咳嗽一声道:“你想多了,纯粹庸人自扰。”
“你知道吗?”他说道:“现在网络上关于云村那件沸沸扬扬的杀人案,是我第一个发现的!说来那天也巧,我下乡去调查一个盗窃案线索,完事后本来想走,有人插了句嘴,说有间屋子古怪,好长时间没看到有人出入了。我他妈也是闲的蛋疼,想显摆,就装的像狗蛋子一样去调查。马戈壁的,一推开门,迎面就看见三具尸体吊在房梁上。你不知道我当时那种感觉,*****,就像是大石头块子一下堵在心里,就像是无数把小钢刀在割着心脏。要不是和老乡们一起进去的,我当场都能拉裤子里。”
说着说着,他声音越来越发颤:“自从那天之后,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全身关节酸疼,有气无力,像是得了重感冒,又说不出来那股劲。看似我风光无限,又是局长召见,又是同事吹捧,可我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压着什么东西,喘不上气,喘不上气啊。我现在和以前比,特别狂躁,点火就着,明知道不对,还控制不住,真他妈撞邪了。”
我听到他说开门看见三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不知怎么,一下想起了洪辰,她当时就被王冬梅把魂魄封印在纸人里,吊在房梁上坠魂。
“那三具尸体是什么样的?”我颤着声问。
陈平安瞪了我一眼:“别勾引我说啊,刚才和你说那些已经犯错误了。不说了,不说了。”
我活生生把好奇心忍住,算了,他不说就不说吧。说了我也没能力解决,那些破事怪事离我越远越好。我从城市回到县城,离开李扬铜锁他们,有部分原因就是想和这些事隔绝。我本人不算是好奇心和探索心特别重的人,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喝了酒,我扶着醉醺醺的陈平安出来。他走到路边哇哇大吐,吐完了蹲在地上不住地喘粗气。我只能在寒风中守着他。
半晌,他站起来,竟然拉着我的手呜呜哭:“刘洋,我没想打他,真没想打他,那时候我是实在忍不住了。”
我知道他心里憋屈,说道:“没事,你别多想。生死由命,他也就那么大的寿命了,阎王爷说的算,跟你没关系。”
陈平安擦擦眼泪说:“刘洋,咱们是不是朋友?”
我点点头。
陈平安道:“是哥们,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
陈平安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说:“我听说徐佳男家里正在办丧事,你这两天如果不忙的话,去一趟他的家里替我烧点纸,给他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