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冲冲找到了柴荣,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晋王殿下不但没有答应帮忙,还把脸沉下来了。
“李相公,你负责三司,为国理财,父皇从去岁降旨,要在各地推行授田,我问你,哪里做的最差?”
李谷很尴尬,“是,是兖州,济州,青州,登州等地。”
“没错!”柴荣板着脸道:“这些地方何以推不下去?一言以蔽之,就是地方豪强反对,而地方豪强当中,又以曲阜孔家为主!阻挠国策,还敢杀害命官,形同造反谋逆!如此大罪,还不处置,居然要庇护,李相公,你把我大周的法度放在哪里?你让朝廷以后如何治理天下,如何让百姓信服?”
柴荣毫不留情面,把李谷说的都不敢坐着,他鬓角汗水直流。
“殿下,老臣知罪,只是老臣担心,担心此事会损及圣人名声,也破坏了朝廷重视士人的美意……”
柴荣不耐烦摆手,“既然是士人,首先就要明理,就要知道是非对错,不能一味纵容。王相公和冠军侯,都是懂分寸的人,你们政事堂立刻给他们下令,让他们彻查此案,务必做到铁证如山,经得起检验。”
柴荣一番话,彻底断了诸位相公的念想,这个案子想压都压不住了。
李谷是五味杂陈,没法子,只能去告诉范质,让他给王溥和叶华下令。
京城的众人,忐忑不安。
丝毫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
而叶华呢,他也没有闲着。
许县令死了,洪参军也死了。
但是他们和孔家斗了那么长时间,能一点东西没留下吗?
叶华撒出去人手,四处调查。
还真别说,他找到了洪参军的叔祖,此老已经七十有六,在多年前,他曾经担任过刺史,后来看不惯官场黑暗,才请辞回家。
洪参军就是受此老的影响,行事正直勤勉,得到了许县令的看重,引为心腹。
许县令遇害,也是洪参军通过关系,将血书送到了登州知府那里,才惊动了郭威,最终派遣两位钦差驾临……
“洪老,洪参军遇害,我万分痛心,他的仇不能不报,任何害死他的凶手,都要付出代价!”
洪老头阴沉着脸,质问道:“什么代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叶华断然道!
“你敢杀吗?”
叶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连契丹皇帝都能杀,还会在乎所谓圣人后裔吗?”
洪老头看了看叶华,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他仰头大笑,“老夫几乎忘了,冠军侯可是我大周的少年英雄,不过……你要是做了此事,可就同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了!他们早晚要跟你算账的!”
“哈哈哈!”这回轮到叶华发笑了,“洪老就是读书人,洪参军也是读书人,还有许县令,更是读书人!你们这些读书人,会跟我为敌吗?”
洪老头愕然了半晌,老泪流淌下来。
“唉,冠军侯,我们都是老实人,不顶用的!这不,一个个都被杀了,如果不是冠军侯找到老朽,只怕我也是死路一条!”
叶华笑道:“洪老,我也不说没用的话,只问老先生一句,你可相信叶华?”
洪老头笑了,“除了冠军侯,老朽还能信谁的!”
他低下头,把袖子举起,用力撕开上面的线,从里面掏出一份绢书的账册,放在了叶华面前。
“这是我那侄孙用命查出来的,许县令死了,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才把东西偷偷送给了我。这上面记载了孔仁玉重新执掌孔家之后,曲阜一带有多少田亩落入他们的手里,请冠军侯过目吧!”
叶华抓起绢书,仔细看去,一边看,一边默默计算,到了最后,叶华气得一拍桌子!
“十万亩田!孔仁玉真是能演戏!”
洪老笑了,“这还只是流到孔家奴仆手里的,至于流到张家的,则是数倍之多!孔仁玉表面上只有300亩薄田,穿醋衣,吃粗粮,和农夫一般不二,可背地里,他还有多少产业,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硕鼠硕鼠,孔家,还有背后的张家,就是最大的硕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