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只占了半张凉席,看样子,另外半张是留给她的。
顾镜蹲在凉席上,研究了一番,捡了个破洞少的一角,小心地躺在那里。
这个瓜棚是如此的简陋,以至于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还有那轮快要恢复原状的血月亮。
她躺在这个陌生的瓜棚里,感受着身边荷尔蒙满满的男人的气息,努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而她心里,第一百次地念叨:忍辱负重,保存实力,矢志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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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铁峰无意中望向天空时,就看到了那轮血红色的月亮。
他脑中忽然想起小时候夏天在街头柳树下乘凉,听村里最老的孙老头讲起的传说。他说,在魏云山藏着一个妖精,平时在山里修行,几百年才出山一次。
她出山后来到村子里,第一个遇到她的男人,将被她选定为丈夫,带回山洞里去。
那个男人会被囚禁起来,陪着女妖精生活在山林里,一直到油尽灯枯,骨瘦如柴,女妖精才会把他放回到村子里。
“上一个被女妖精祸害的,还是我爷爷的爷爷的大伯的舅公的……儿子,听说等他被女妖精放回来第二天,就死在自家炕头了,临死前下面一直翘着,断了气也没歇下去!”
最后那个一直翘着断了气不屑,萧铁峰小时候自然不懂什么意思,可是后来长大了,他就明白了。
特别是现在,他看到了血月亮,看到了女妖精,他更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体验,什么煎熬了!
低下头,望向眼前几百年才出世一次,不知道害过多少人命的女妖精,他咬咬牙,真恨不得直接把她脖子扭断。
他甚至盯着她那张清冷又妖艳的脸,酸涩地想,她一定见识过很多像自己这样的男人吧……
重新审视着那张脸,他身体中的渴望再次无法压抑,胸膛里的一颗心脏砰砰的几乎要跳出来。
为什么她这么坏,却还要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她那张清冷无欲无求的脸上,还带着点无辜的迷茫,好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会装的女妖精。
可就是这么个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又干过多少伤天害理谋害壮男吸人阳气的事,又这么会装的女妖精,让他根本没法挪开眼睛!
他深吸口气,攥紧了拳头,努力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移开,再移开。
最后他逃避似地躲开了她脖子下的雪白,躲开了她的长腿,落在了她脚踝上。
他猛地发现,她脚踝上竟然肿了起来。
原来妖精也会崴脚?
萧铁峰顿时忘记了她恶心累累的过去,开始心疼了。
她一定很疼吧?
只一瞬间的犹豫,他就低头弯腰抱起了她,将她抱回了瓜棚里。
也许明天她就会露出妖精的本性,也许后天她就会把自己抓到山洞里吸干阳气让自己油尽灯枯而亡,但今晚,他还是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蹲在瓜地里。
他将那把刀子随手扔在远处,之后便弯腰将她抱起。
她的身子骨很轻,轻得仿佛山林里落下的一片树叶。
萧铁峰抱着这个坏心肠又好看的女妖精,钻进了瓜棚。
当他低头弯腰的时候,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睫毛。
那睫毛,长长的,很好看。
有一瞬间,他几乎想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子好生蹭蹭那柔软的睫毛和娇嫩的肌肤,不过他终究是绷着脸,将她放在了凉席上。
他是不会忘记,她分明勾搭过不知道多少汉子,可是刚刚,她连和自己干那事都不愿意,就急吼吼地想要自己的命!
尽管他到现在还是个童子鸡,可是他也是有骨气的!
他放下她走,很有骨气地绷起脸,走出瓜棚,去外面采拔了一些药草。等他重新钻进瓜棚的时候,只见她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打量着这瓜棚。
他顿时有些没好气,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
不对,她是妖,本来就没良心!
萧铁峰咬咬牙,直接取来了抱树莲,嚼烂了,抓起她的脚丫,给她肿胀的脚踝处上药。
真没想到,她的脚丫子这么柔软修长,握起来的滋味这么美妙,比握着镰刀握着菜刀不知道要美妙多少倍。
不过女妖精身上好像有火,他只是握着女妖精的脚,心里便窜起了小火苗。
抬起眼,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女妖精的脸。
谁知道,女妖精也正打量着他。
女妖精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他,好像对于他刚才做的事有些迷茫,有些不解。
萧铁峰只被那双眼睛一看,顿时原本的火气和恼怒还有不甘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想,女妖精平时都在山洞里住,她一定是不懂可以用药草来治伤吧。
妖精便是法术再高明,也不知人间事。
“你别害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粗哑,却特别温柔,他这辈子还没对谁这么温柔地说过话。
“我这是给你治伤,等过两天,你的脚就不会疼了。”
稍微顿了下,他又说:“只要你不再像刚才那样伤我,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
只可惜,女妖精眨眨眼睛,好像根本没听懂。
萧铁峰暗暗叹了口气,他不再和她说话了,反正说了也白说。
他闷不吭声地给女妖精上完了药后,强忍着不舍,硬生生地把女妖精的脚丫给放在了凉席上,又给自己上了药。
之后,他拿过来葫芦,咕咚咕咚喝了水。
喝过水,他才想起来女妖精是不是也该喝水?于是他把葫芦扔给了她。
她接过那个水葫芦,打量了一番,眨眨眼睛,也学着他的样子,嘴巴对着葫芦喝了起来。
他看到她的嘴巴正好对着他刚才喝过水的地方,也许……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口水?
想到这里,萧铁峰胸口的火苗蹭的一下子,重新烧了起来,烧得五内俱焚。
不行,不能这样了!
他咬牙,强迫自己背过身去,躺在了凉席上。
紧贴着大地的凉席,带给他一些凉意,来浇灭他内心那团即将爆裂而出的火焰吧!
之前的老大娘和老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一个人艰难地爬起来,慢腾腾地挪到了那个界碑前,再一次看着上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
这个界碑,据说是立于昭朝永康年间,待到了现代社会,已经是千年古碑,文化古物了。这界碑从成色和周围的草木看,应该是才立了没几年时间,看起来,现在的魏云山约莫就是昭朝永康年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