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铺纸,墨汁浸润笔锋,无浓墨重彩,无过分渲染,只那么浅浅淡淡,缓缓落笔。
东方发白,柳瑶华将那画卷起,轻放于桌面,外面朝霞已起,面上笑意冷冷,妩媚而慵懒——说什么爱不爱呢,这宫里,情爱二字,向来最轻不过。
很早,大多数的宫眷还未起身之时,柳瑶华便被宫人们匆匆送回了华羽宫,这真是大丢脸面,有那一早得了消息的,更是沿途大声哄笑,讥讽嘲笑不绝于耳,柳瑶华端的是面凝如霜,不理不睬,连望都不望一眼,一路,漠然而行,好似被笑话的,根本不是她。
宣楚帝下朝后,便来了华羽宫。
昨夜里,上官氏以病为借口,将他叫去,所为何事,大家已心知肚明。
既无事,下朝归宫便瞧见了那幅画。
那画上,婷婷是一支独秀的荷,清新寂冷,大片的留白,若其内心,下首一行梅花小楷——“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莲,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还未滴落,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现在正色我最美丽的时刻,重门却已深锁。在芬芳的笑靥之后,谁人知我莲的心事。无缘的你啊,不是来的太早,就是,太迟。”
是那首,第一次与他对饮时,二人撇开嫌隙与浮躁,谈笑风生时,她第一次表现的才华。
是那首,柳瑶华从现代起,就极喜欢的诗。曾希望自己若那荷,静静而立,等待那命中注定的男子,在自己绽放最美的那一刻,独独摇曳与他看。
也许,是他错过了什么。见着柳瑶华,却徒添尴尬与不安。
嘱匠人要将那幅画装帧表上,赫连云楚已有心急,匆匆而来,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言语已匮乏,如何解释通?又如何解释,能弥补她昨夜里的枯等神伤?
而,他现在,还实在是不能,将那埋葬二十余年的秘辛,吐露与她。
见,还不若不见。
赫连云楚狠狠心,与其对上她满目难解的惑,还不若彻底隐瞒到底。
定了定神,赫连云楚就那么站在窗外,凝望。
瑶华透过铜镜,已见那人的影子……愣怔,却是无力起身应付什么。
直到现在相见,她才发觉,有些事,由不得己,有些情……起了便再也难消。
久久,二人一个往里而望,一个观镜而视,却,都不多言语。
罢,既如此,便等日后水落石头,他在亲自来与她解释。
如今说不得,不能说,已够纠结。
赫连云楚幽然一叹,最后一眸已带绝然。刚刚才来,却转瞬大步流星而去。
身后,李延年错愕,看了眼已经往这边望来宁妃,咬咬牙,追了出去。
瑶华心中若有什么碎了一地,那手中的玉梳子砰然落地。
永寿宫
上官氏连日来,好容易有一个安生的睡梦,浅浅而眠,面上带着少见的丝缕的柔和。
桂花落英缤纷若丝丝细雨飘落而至,那一日,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秋千荡漾在微凉的初秋,承载着她上官蕊年少时,所有的希翼与美好,那漫际无边的笑意,绽开在娇颜。
馥郁馨香,是桂花独有的迷醉,一身宝蓝云锦长袍的他静静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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