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几个是庄中的,几个是令尊请来的,几个是被格毙的白莲教徒,也都不知。”
他这般一说,便是将事情全部推成不知。事实上,锦衣卫办事,怎么可能这样马虎?就在第二天,锦衣卫大张旗鼓进入庄子里,检点尸首,发现外来邀约的人不算,就说庄子里面,沈炼及其次子沈衮、三子沈褒,都已经确认发现尸体,但沈炼之女沈小霞的尸体却不曾确认。只是彼时女子原本就不以面目示外人,锦衣卫甚至都不能确认沈小霞到底是不是在沈家庄中,还是已经外出;而庄子里还有些被烧毁的尸体,男女都有,这么着此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严鸿说到此,又加上一句:“实不相瞒,先前宣大总督杨顺,还曾上言于我,说沈炼私结江湖武士,击剑习射,怕是居心叵测。我以沈公毕竟是陆大都督的爱将,且为人任侠豪迈,与江湖人士意气相投或有,断不至于为那不轨之事,故而按下不提。如今看来,沈公连结江湖侠客,确有此事。沈相公,这里本钦差却要奉劝一句,此事于国朝律法,并不十分妥当,杨军门对沈公或有私仇,但举报此事,却也有因。若是认真起来,只怕不便。好在沈公已为国捐躯,杨军门也与鞑虏决战,浴血沙场,此事就算揭过了。知晓的,当世就你我二人,不必再提。”
严鸿这话却是在暗中点题沈襄,你老爹做的事情,原本也有上不得台面的,别以为我不抓你,真要追究起来,有的是罪名。其实彼时江湖人士虽然也偶尔以武犯禁,但除了那些绿林山寨、独脚大盗之类,其他多数帮派,并不敢怎么和朝廷作对。偶尔仗义出手,也不过是惩治几个过分的恶吏,反倒是巴着官府,仗势欺人的居多。便是水月庵静慈师太这等江湖正派一等一的大佬,徒弟夏紫苏去见义勇为得罪了豪强,她还得把自己的庙产拿出去送礼赔给人。但毕竟,这事儿属于不追究没人理睬,追究起来就是个罪状的。沈炼作为被贬官的锦衣卫,结交一帮舞刀弄杖的江湖豪侠,这事儿真往上捅,给栽赃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然而那沈襄却是个硬骨头的主,听严鸿这般话里隐隐带了威胁,反而更加勃然,抗声道:“没错,我父确实与一些江湖中人有交往,这又如何?我父与他们往来,是借他们的武艺消息,探查朝野奸贼。如那杨顺克扣军饷,纵标营为非作歹的消息,便是他们探出来的。我等并未图谋不轨,却是要和那图谋不轨的人作对。严鸿,你严家窃据内阁,贪赃枉法,为恶多矣。我沈家与你严家,忠奸不可并立。分明是你暗中安排,杀害了我父亲与弟妹,反嫁祸于白莲教匪,此事岂能容你蒙混过关?今日我既来你的行辕,便是龙潭虎穴,也浑然不惧。严鸿,我与你这小奸贼拼了!”说罢,上前一步,伸手要来揪严鸿。
严鸿见沈襄气势汹汹劈面而来,要紧往后一缩。好在左右锦衣卫反应迅速,商子强已飞身而出,右手只一抬,端端点在沈襄的肩膀上。那沈襄虽然也会些武艺,打严鸿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却如何是这锦衣卫中高手的对手?看对方伸手来,待要闪避,肩膀上早着,只觉得半身酸麻。商子强趁机一叼一扭,沈襄步子一乱,蹬蹬蹬后退好几步,跌坐在一把椅子上。
就在同时,周俦和秦寅宾已然拦在严鸿面前,正如铁门栓一般。梁如飞在严鸿身后,则是抱臂冷笑,不言不语。在他老兄看来,沈襄这等功夫,自然犯不着自己出手。严鸿见自己安如磐石,这才一板脸道:“沈相公,你这是何意,莫非还要想刺杀本钦差?”
沈襄被商子强一点一推,早知道单是这一个锦衣卫,自己便万万不是对手。但他风骨刚直,面无惧色,大骂道:“严鸿贼子,你祖孙三代朝堂为奸,谗害忠良,莫非想瞒得过天下人之耳目乎?你要污我行刺,便只管把我拿下好了。你锦衣卫诏狱里的十八般手段,须撬不动我沈襄的筋骨!前有杨继盛,后有我父,沈襄纵然粉身碎骨,有何惧哉!”
严鸿听沈襄又把杨继盛抬出来,顿觉头疼无比。好在他倒也不是全无准备,当即冷笑道:“好一个满身清白的沈大相公,你沈家就真是白璧无瑕?哼哼,沈纯甫枉自有些清名,其家中子弟,却尽是些不堪之人!”(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