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轻轻高抬手臂,快而小心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熟悉的体香,让满身疼痛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但她身上那扑鼻的血腥味,却刺激着他所有的神经。
从那日陪她点灯时,听闻到小太监来传唤她,他便已经提前想到了一切,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了该做的一切,为的不过就是保她个周全。
可他算得到开始,却算不到结局,怎么都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
如今,那张曾经狡黠的脸惨白如纸,灵动的五官失了灵气,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没了灵魂的破碎娃娃,瘫软在他的怀里了无生气。
心,莫名的窒息了一下,紧的他想要杀人,疼的他想要怒吼,他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现在很不开心。
转身,抱着她走下高台,朝着牢房大门的方向走了去,从始至终没有看皇后一眼。
皇后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把人带走?压着心里滔天的怒气和厌恶的嫌弃,再次笑着迎了上来,挡在了长孙明月的面前。
“明月,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就算你再疼这个罪女也不能带走啊!”她说着,故作慌乱的握住了长孙明月的手臂,“明月,若是这事让皇上知道了,你定难逃其追啊!本宫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妃,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个罪女而断送了自己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手控制着长孙明月,另一只手背在自己的腰身后,悄悄对着那些已经站起身子的侍卫摆了摆手。
那些侍卫见此,知道皇后这是让他们却找皇上,眼神会意,无声的朝着门口走了去。
长孙明月垂眸看着那只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抹寒光闪过他垂着地长长睫毛。
皇后笑着的脸慢慢绷紧了起来,指尖像是被烫了一般,迅速从他的手腕上收了回来。
忽而,他唇角轻勾,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明明看着皇后,话却是对着韩硕说的:“韩硕,杀!”
皇后一愣,转眼看着韩硕已经朝着那些侍卫走了过去,吓得后退一步:“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月向来心眼小到瑕疵必报。”长孙明月笑的好看,却让人愈发的寒冷,“这些该死的奴才伤我女人,损我的面子,不讨回个公道,我于心不安。”
那些本还打算悄悄去给皇上通风报信的侍卫们,登时僵硬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韩硕提刀而来,当即跪下了地上。
韩硕根本不给这些侍卫开口说话的机会,甩起手臂刀起刀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些侍卫的人头便像是皮球一样的滚落在了地上。
皇后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倒在了血泊中,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额头上覆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明明知道长孙明月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却连惊带吓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窝在长孙明月怀里的武青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当她看见皇后那一双花容失色,面如死灰的脸时,解气的想要大笑!
长孙明月垂眼看着满脸血色,却遮盖不住双眸明亮的她,轻轻的笑了,柔声道:“解气了?”
武青颜忍着头痛点头:“长孙明月,你越来越合我胃口了。”说着,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偶尔有人愿意帮你分担仇恨的感觉,真是舒爽……
长孙明月笑的有些无奈,但见她真的睡着了,心却有些虚得慌,毕竟她伤得不轻。
跪坐在地上的皇后,强忍着攻心的惊恐,咬牙冷哼:“今日的事情,本宫一定会如实禀告皇上!”
长孙明月并没有回身,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皇后娘娘都不怕被人说是蛇蝎心肠,那么明月又有什么好怕的?”
眼看着长孙明月就这么飘飘然的走了出去,满脸写满不甘心的皇后,最终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她的容颜日渐衰老,如今能让皇上对她存留好感的唯一办法,就是她一直表现出来的宅心仁厚,母仪天下。
如今的她,明知道长孙明月是在要挟她,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因为她严审武青颜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不然她这么多年,在皇上面前累积起来的和善就全都消失殆尽了!
狠狠抓着地上的泥土,皇后简直要咬碎了满口的银牙,这个哑巴亏吃的还真是让她窝火!
牢房外面,有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待车夫打开车门时,长孙明月忽然轻轻的开了口:“韩硕,今晚让司马丞相过来一趟。让司马大人帮我准备一份联名奏折。”
正弯腰拿垫脚凳的韩硕听了这话,腰身一僵,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是,属下明白了。”
长孙明月不再说话,直接抱着武青颜上了马车,靠在柔软的软榻上。
垂眸,望着昏迷在自己怀抱中的人儿,她虽然身上没一处好的地方,脸无一块干净的皮肤,但睡相却是异常的恬静,似乎她只是舒服的睡着了,而并非是疼的昏了过去。
这样的她,难免让他想到那日,她躺在他的床榻上,安然入睡的场景。
伸手,小心的抚摸上她干裂的唇,来回的轻蹭,最终轻轻的叹了口气:“武青颜,本王到底是该赞你愚勇敢当好呢?还是该说你心大无边还呢……在这样的一个乱世,竟然会有你这么一个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拥有让人羡慕睡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