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睿。”这死寂般的静,姚祁若率先打破了。只是至此一句,余下的话都在她埋头沉思的思绪里。
叶凡睿也不着急她接下来的话,甚至他有点拒绝去听姚祁若接下来的话。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他并不能坦然接受,甚至连听得勇气都没有。只因为姚祁若醒来后那来不及收回的挣扎痛苦的表情。
“凡睿,我明天打算搬回去住。”
不愿听到的话还是说出了口,祁若的挣扎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他的难受又有谁来拯救。叶凡睿看着那个从说出话后就一直低垂着头的女人。她是在表现的无所谓吗?可是那颤抖的音色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如果她说出那句话时,是望着他的,叶凡睿想说的是他愿意放她走。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她想要表现的洒脱,她只会在他放她离开时默然落泪。
“也好,住那间房间是不是不舒服?若若,搬来这里我没想到那么多。你想搬哪儿我都陪你。”
姚祁若敛去内心的激动低声道:“凡睿,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一个人搬走,并不需要你来陪。”她觉得这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请原谅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她的离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对他,对自己,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若若,你是要再次离开吗?然后再像以前那样明明彼此相爱,却要选择淡忘。这次你打算多久?一辈子吗?”叶凡睿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人柔声开口。他始终学不会对她恼怒,甚至恶语相加,即便现在的他早已怒火中烧。
“……”
“逃避只会越错越离谱,就像当年的我们。”
“……”
几不可闻的叹气之声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划过姚祁若的心房,重重一击之后是满心的空荡。姚祁若怔怔地看着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她什么也没多想便著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叶凡睿做的菜刚好够俩人的饭量,姚祁若麻木的夹着菜不断的往嘴里塞着,到了最后饭菜是全部吃完,但是姚祁若并不好受。原本就有胃炎,现如今再加上她今晚对于胃的残害。让她不多时便捂着嘴就往卫生间奔去。马桶里满是她刚刚吃过的饭菜,搅着胃的分泌物看着异常的令人作呕。姚祁若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些污秽,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彻底迷茫了,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是她自己在作茧自缚还是原本那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她的负罪之感?逃避?这么多年她都是在逃避。逃避着父亲再婚的事实,逃避着赵子珉并不爱她的事实,逃避着叶凡睿爱她的事实,甚至她逃避了自己爱上了凡睿的事实。这一切都在逃避,只是她不曾想到这一逃便是十年的光阴。时光如梭,便是一晃,这一晃不知要晃过多少岁月。上次是十年,错失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下一个十年,她还能错失吗?姚祁若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便不再犹豫便冲出了卫生间向那间房冲去。
跑的太急切,姚祁若打开门的时候房门几乎是被她猛地推开的。她来不及欣赏初次进这房间的闲情逸致便环视了屋子里的一周,眼神无意间看到阳台的那个背影。屋外的黑早已浓的化不开,但是姚祁若还是觉得眼前那个背影比他身后的墨色还要的沉。她慢慢走近那个满身都带着彻骨凉意的男人。那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动,只是仰头看着那一大片黑。难道他不知道这一刻的他比那暮色还要让人心疼吗?
姚祁若环住那个背影,低低开口道:“对不起。”她想用她仅剩的温度来驱散此时满是凉意的男人,虽然姚祁若知道她的温度并不能温暖他,但是哪怕只要能带能一点暖意她也甘之若饴。
“……”这个怀抱并没有带来什么,那个背影依旧直直的站着。初抱上时的僵硬到了此时已经化入了那片暮霭中。
“你说得对,我一直在逃避。高中时逃避父亲再娶的事实,大学时逃避赵子珉不爱我的事实,到了后来你离开时我逃避了早就爱上你的事实。我甚至逃避了你的爱,逃避了当年的那件事,逃避了亲生父亲的事……我一直以为我不想它们,它们就会消失,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凡睿,我错了十年,不想再错下去了……”
那一晚,他们相偎在床上聊了很多。姚祁若将她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叶凡睿,包括当年的不堪,以及当见习生发生的那些事……虽然这些故事在姚祁若的心里随着岁月的洗礼早已沤烂变质,但是听在叶凡睿的耳里却是别样的情愫。最后,姚祁若提到了叶凡睿婚前前一天俩人在陆水公园的那一次见面,只是她还没来的及说出口便被身侧突来的吻给止住了余下的话。等到那个吻停止时,姚祁若大脑一片空白,她傻傻的看着那张极近的脸,早已忘了方才的话。
“若若,我全都知道。”
这是那一晚俩人最后的话,简单却弥足珍贵。它要比一切承诺来的真切,因为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承诺,对于他们而言那个十年就是最好的承诺。
那晚之后,姚祁若似乎真的在改变,连身上沉浸多年的死寂也因为她的改变而变得鲜活起来。她主动选择接触叶凡睿以外的人,虽然每每在记者们的追逐下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她还是坦然笑之。而媒体的捕风捉影在姚祁若一次次坦然的笑容中化作一抔尘土,然后便是否极泰来的逆转。媒体的话锋一转,将连日来的那些不利于她的丑闻全盘否定,大肆的宣传俩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姚祁若知道这并不是记者们有意放过她,多半是身边那个男人为之。她知道他为她做了许多,但是有些事还是得她来解决。想到这里她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下妆容便下了车。
叶宅的门卫早已看到那个向叶宅走来的女人,全身散发的朝气是以前他所不认识的,即便屋子里的主人拒绝了她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