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医院门口,暮晚将乐天抱下车后停了两秒,见顾淮南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反倒有些奇怪。
“我就不上去了,一会儿还有事,”顾淮南将车窗放下一半冲外面的暮晚说,“打完点滴打车回去吧。”
暮晚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她道了声谢后拉着乐天进了医院。
顾淮南这些时而温柔的提醒无处不透着股暧昧,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总感觉自己还是四年前那个懵懂的小女人,还是那个被人呵护着的小女人,她心里极度的排斥这样的自己,害怕在不经意间沉沦。
顾淮南驱车去了球室,裴钦还等着他呢。
裴钦比他来得还早,顾淮南到的时候才十点,裴钦却已是满头大汗了。
顾淮南隔着网子跟他打了声招呼,提着包转身进了更衣室,换好运动服出来,裴钦正在地上靠着墙喝水,看到顾淮南后扔了一瓶给他。
顾淮南扫了眼手中的苏打水,笑道放到了地上,左手转出一瓶矿泉水,“我喝这个。”
“什么时候喝纯净水了。”裴钦喝了口水转脸看他。
“不记得了,”顾淮南笑道,“或许很久以前,也或许就在刚刚买水的时候。”
裴钦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将手里的瓶子往墙角一搁,“来一场。”
“嗯,”顾淮南甩了甩胳膊,“好久没打了。”
两人以前念中书的时候都是网球俱乐部的,那时候还为学校争得了不少荣誉,后来顾淮南被送出了国,几年本科念完后回国没呆俩月,又被老爹送到了另一个国家读研。
算起来,他跟裴钦还真是多年不曾一起打过球了,虽然这几年两人时常一块儿玩儿,但球却是再没碰过。
两人打了一个多小时,都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顾淮南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歇会儿?”
“再来!”裴钦却道。
顾淮南脸色微霁,眉头也没皱一下,抬球发了出去。
“你这是想把这几年耽搁下来的都打完是吧?”顾淮南躺在地板上,偏头问一旁的裴钦。
裴钦两眼瞪着天花板,汗水浸进眼框里,遮挡了房梁的视线,看上去有些朦胧。
“阿南,你是不是还喜欢暮晚?”好半晌,裴钦突然开口,问出的话却跟球没有半点儿关系。
这才是裴钦今天约他出来的正事儿吧?不过这倒跟顾淮南预想的有些偏差。
“怎么这么说?”顾淮南拿不定他这话的意思,转头问。
“最近你跟她走得可不是一般的近啊,”裴钦啧道,“搬家,甚至还把婚礼方案给她做。”
“那房子本来就是她的,我不过是还给她而已。”顾淮南笑道,“你不是跟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么,我算是醒悟了吧。”
“是醒悟还是余情未了?”裴钦追问。
顾淮南眉头身蹙,“我跟她有没有情你不是最清楚的?”
“以前或许我还清楚,现在……”裴钦怅然道,“现在还真有些不确定了。”
“你不确定不要紧,我能确定就行了,”顾淮南沉声道,“我可没忘记,我的父母可是死在她父亲手里的,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裴钦挑眉,“资料你看了?”
“嗯,”顾淮南敛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有你在,不然这些事儿我还没蒙在鼓里呢。”
裴钦脸上露出笑意,“兄弟嘛,我不想你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顾淮南心里划过一抹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裴钦,谢谢你,真的,”他脸上的真诚太过明显,饶是裴钦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弄得有点儿蒙,“还有,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嘉颖。”
裴钦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你别想瞒我了,”顾淮南正色道,“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可是……”说到这里,他脸上划过一抹愧疚,“抱歉,我不能把嘉颖让给你。”
裴钦脸上的苦笑一闪而过,“别说这些,我们三个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没有人是绝对的朋友,这句话顾淮南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了,当时还觉得是空谈,直到现在,他觉得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裴钦叫他出来居然只是单纯的打球外加谈心,这倒让他有些意外,据了解,裴钦的投资公司最近可不怎么景气,还要拿出一部分钱来帮助徐嘉颖的收购,恐怕够呛。
“不过嘉世那边还需要你多帮忙了,”顾淮南为难道,“你知道,徐叔叔很看好西区那个方案,嘉颖那边我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不过,你怎么把徐嘉霖也拉进去了,”裴钦消息倒挺快,而且似乎对徐嘉颖的这个弟弟很是不满,“他能干什么,整天游手好闲的。”
“毕竟是徐叔叔的儿子,我能不给点儿面子么,”顾淮南笑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事儿你得跟嘉颖好好解释一下,你知道她跟这引弟弟向来不对盘,”裴钦提醒道,“他那个妈可是对徐氏的继承权虎视眈眈呐。”
顾淮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说,这几年要不是你提醒我这些,嘉颖是不是早就离开我了。”
“不会,”裴钦平静的说,“她很爱你,怎么都不可能离开你的。”
“是吗?”顾淮南笑意不达眼底,两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好半晌才道:“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