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潮睁开眼,世界并没有跟着亮起来。他狠狠咬了嘴唇,痛还是痛,干还是干,总算证明了两件事:一、这不是梦;二、他还活着。
风更大了,顺着青天色的道袍直灌进羊皮夹袄里,让他不自觉的把衣服裹得更紧。四下望去,头顶上繁星无数,身下黑漆漆的,极远处混混沌沌,像一张大嘴吞噬了天与地的界线。
“第几天了?”张海潮心想,“不是第六就是第七!”
中间有段时间睡迷糊了,确实记不得。水,两天前就没了,肉干像冰块。这样没曰没夜的飞,怕没有八千也有五千多里。他实在也不抱任何希望了。有时候就想,天上是不是真有玉皇大帝,还有那帮官样神仙,见了他这不伦不类的无品小仙,会不会一脚踹下天庭,是了、、、、、、不用踹,因为最后他自己一定会把自己摔死!
事情就发生在一月前。众位师傅终于想了个办法:送他离开老君谷,要越过数十里冰川,只有飞!凭几个老道的本事,用了压箱底的道袍三十八张,缝制了一面巨大的风筝。试了几次,居然把四五百斤石头拎到了半空。风筝下面扎了把椅子,张海潮现在就坐在里面。本来放飞的时候,还带了一百来斤的碎石,因为差点撞到冰崖上,为了升高,全扔了。很快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飞了六七天,不知有多远,大概是向东,不知道何年何月落地、、、、、、
无量天尊,天河在哪啊?跳下去摔死也比渴死在天上强、、、、、、和天生气,实在没脾气,睡吧,睡着了摔死也不痛。就这样,天很快亮了,直到暖洋洋的感觉与太阳一同爬起来,张海潮这才醒了过来。
突然,风小了,他心中狂喜,好啊!是死是活,要见分晓!不错,风筝在落,更妙的是,并不太快。他焦急的等着,四下里全是农田,村落依稀可见,啊!已经有农人看到他了,大声惊呼。张海潮心中自嘲,我他妈是神仙下凡,落地要饭。
不好!风筝抖了抖,越落越快,粗重的呼吸顶着嗓子眼里的心狂跳。张海潮慌忙解开腰间的皮绳,现在就是跳下去大约也死不了。再低点再低点,张海潮恨不能抱着泥土亲吻朝拜。正在此时,风停了,风筝呼啸着掠过一道城墙,顿了两下,一头栽了下去、、、、、、
大街上满是行人,张海潮大喝道:“快闪开,神仙来了!”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风筝架在了大街两旁的楼房上,就像搭了个凉篷,把一堆人都盖在了下面。
张海潮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运气不差!要是脚先着地,至少得躺上两个月,而不像现在挂在五尺多高的地方荡秋千。人们惊恐的看着张海潮,而他脑子里早出现过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了。与大伙共同呆了三息,便整了整衣物兵器,纵身跳下。不料脚一软,踉跄了好几步。毕竟六七天不走路了,浑身双痒又麻。
他还在天上就闻到大肉包子的香味了,奇怪的是周围几十个乞丐个个有包子。哈!一定是善人开斋。张海潮心里一动,念道:爹不管来娘不要,饿死冻死在今朝。天下乞儿是一家,见面就分半个包。
那些乞丐一愣,着魔一般,有的掰了半个,有的干脆把嘴里的小半个吐出来,纷纷递给他。张海潮乐得双手托着道袍一边“好兄弟,好兄弟、、、、、、”招呼不停,一边照单全收。乞丐们也跟着“好兄弟,好兄弟”傻念叨。不等收完,张海潮就叼起半个一口吞下,香!实在是香!怪不得猪肉叫大肉,还真是肉之老大。刚想去叼第二个,就听有人哭喊:“老神仙、、、、、、房子啊!好大一个洞、、、、、、”
张海潮道:有水吗?
哭喊的老头一怔,随即道:有水、、、、、、
张海潮道:快拿来!不不不,有酒吗?
那老头嘟囔道:开店的、、、、、、自然、、、、、、自然有酒。
张海潮又吞了半个道:“拿来呀!拿一坛!”
碰上神仙,什么怪事没有。老头以前还纳闷神仙鬼怪怎么会是一个词,现在都明白了吧:神仙其实很鬼怪,鬼怪有时也够神的,半斤对八两。
老头十分迅速的抱来一坛子。张海潮单手接过,用牙揭开盖子,当着一街老少,喝一气酒,吃半个包,风卷残云,是片甲不留。待“神仙”吃饱喝好了,张海潮把手在袍子上来回擦了几遍,正要抹嘴闪人。老头早等着:“神仙啊您老可怜可怜小老儿吧,房子怎么办呀?给俩铜子、、、、、、”张海潮酒劲上涌说道:有你,有你这样管神仙要钱的吗?神仙落你房上,是看得起你。以后你这儿就是福地,开铺铺旺,种粮粮旺,养猪大如牛,就连埋死人都旺八辈子!小仙我不收你的银子,你倒反要,该打!
说着假装用抚尘去抽。
老头扑通跪在街上,求道:神仙啊!这房子是租人家的,平曰里连个木橛子都不敢钉,这样弄了个床大小的窟窿,房东非要了我的老命啊!
张海潮也没料到会把他吓成这样,不好意思地笑道:算了算了,看在你给乞儿大派包子的份上,神仙替你修好就是了。他倒是有把笨力气,修个房子什么的也还真干过,近十年老君谷里盖的三十多间房子,他可是出了大力了。
近处有个小乞丐,闻言向前一指道:是那个杨姐姐掏的钱!
张海潮猛往后转身,只听“唰”的一声,着紫衣带白色面纱的“杨姐姐”宝剑出鞘,随手挽了个剑花,可惜又看见张海潮没有要攻过来或者一丝敌意,反而有些惊奇的样子,只好又把剑送了回去。张海潮心道:出剑不慢啊!
那杨姑娘低声骂道:老杂毛,又不是打架,转得那么猛、、、、、、随后大声道,臭道士!快赔了人家,哼,装神弄鬼!小心姑奶奶一剑砍了你。边说边手按剑柄,步子也有点怪,原来仅是嘴上厉害,所以没有扎下冲步砍杀的马步,而是三十六计的前半招。
张海潮看到眼里,不禁童心大起,清了清嗓子运动胸腹之气说道:小仙此次下凡,要带三百个有缘人去拔舌地狱,眼下、、、、、、
说着目光四下一扫,貌似还不太够。
“哗啦,咣啷啷,哎呀!”只两三息之间,满街人去了一多半。只留下苦主,按剑待逃的姑娘和三十多个大小乞丐。张海潮向方才指点施主的小丐问道:你不怕吗?
小丐睁着大眼睛,答道:不怕。神仙你晓得丐帮的切口,一定是丐仙!
张海潮听了哈哈大笑道:不错!贫道还真是丐仙,算起来你们不是徒孙就是徒重孙了!
当然,丐帮中人的身份全由身上的小布袋决定,大概看了一圈,最多的才四个。他当年可是有三十六个口袋的天下第一丐!
“臭道士!”紫衣少女喝道:你若真是神仙,就快掏钱出来!
张海潮一听乐了:臭丫头,你见过花花钱的神仙吗?
杨姑娘心道也是:那,那你把风筝赔给店家。
张海潮指天指地指心肝发誓道:一一一言为定,我我还能背着风筝上路啊?你不说我也是拍拍屁股走人。
张海潮本来酒量就不大,饥渴之下,痛饮了一坛。斗了几句嘴,不知不觉就上头了。摇了摇脑袋心中还有一点明白:一不能睡在大街中间,把人家车轮子马蹄子搞坏了又要赔钱;二不能再胡说八道了,对面的母老虎右手不离剑柄,说不定还真以为他是个千年老妖怪,正欲一剑斩杀,为民除害。
张海潮走过去摆了架式说道:无量天尊,女施主多积口德,在下乃一老道,而非臭道,从万里之外御风至此,一坛老酒下肚难免胡言乱语,无理之处原谅则个。
说完又行了个礼,吓得人家又退了三步。
话说得倒像回事,可全身好像不听使唤,向路边一滚,眼皮子就不想睁开了。说是酒力发作,不如说是方才紧张过度。在风筝急落的片刻,跳?不跳?跳田里还是跳水里?心中无数遍打鼓,冷汗出了一头又一头。只不过盏茶工夫,却早已精疲力竭了。这会儿,谁不让他睡觉非拼命不可。
店老板海钟望着“滚地仙”只有苦笑:杨大当家,您看成吗?杨姑娘松开右手道:这风筝扎得极巧,能载人飞天,少说值一二百两。
海钟叹道:可你叫小老儿卖与哪个?
杨姑娘道:抵给你们房东吧。
、、、、、、
海钟还想罗嗦就听有人遥遥喝道:杨紫衣!
杨姑娘早看见从街头过来三五十大汉,为首的正是马鸣九,他一边打量着着奇怪的凉棚一边示意众人停下。海钟吱溜钻进店,三两下将门板全上了。因为用力过猛,写着“神仙包子”的金字招牌晃来晃去。
乞丐们见了这些个狠脚色纷纷后退,不自觉得全挤到了张海潮身边。杨紫衣满不在乎的站在街心,虽然蒙住了脸,目光中一丝丝冷傲之气把人惊得喘不过气来。
马鸣九横过鬼头刀抱拳行礼:嘿嘿,障县买卖多的是,姑娘随意捡两样玩玩也无不可,何必与兄弟们抢盐沬子。嘿嘿,姑娘不如开个馆子窑子什么的,弟兄们一定光顾、、、、、、众盐枭一阵鬼笑。马鸣九自己笑得全身后仰。
杨紫衣眼角扫过这帮人,只有马鸣九穿着苏杭上等精丝织成的富贵长袍,不伦不类,其它人都着麻布短打,新旧参差;人数共四十六,全是壮年,手中家伙五花八门,以沉重的铁锤铁棍大号砍刀居多。
杨紫衣冷笑道:盐帮就你们几只小猫小狗吗?连个脑子都不带,这里到障县县衙只有五百步,想打架还是想造反?
众盐枭又是一阵怪笑。
老丐洪一公挪到杨紫衣身边,轻声道:杨姑娘,总捕头陈汴水是马鸣九把兄弟、、、、、、顿了一下又道:杨姑娘不必理会,过几曰自见分晓。
马鸣九双手拄刀骂道:死要饭的,爷爷让你们滚出障县,你当是放屁呀!你自个看看——-一群老家伙小免崽子还想在爷爷地头抢地盘?趁爷爷心情好快点闪人,兴许比这个光棍强点。
说着摆了摆手,盐枭们从后面拖出个大号麻袋,从里面倒出团东西。乞们见了大声惊呼七手八脚抬到了墙边。
马鸣九“呸”得吐了口浓痰:还想找点子帮忙,我看你们有几条腿够爷爷打的!
丐帮上个月与盐帮结下了梁子,对方人多,于是派人去总坛求援,十几天了,算着人该回来了,谁知道、、、、、送信的乞丐被众人摇醒,嘴唇颤微微的说道:被、、、、、、被捉住了,腿腿断了。
乞丐们个个双眼通红,洪一公哼了一声道:马帮主,眼下这三十三个丐帮弟子六十六条腿是不够您老三拳两脚。可你知道丐帮一共有多少弟子吗?事情不要做绝了!今天杨姑娘在此地布施,是老叫化子的恩人,想动她先把你一公我砍了!
说罢老丐棍点啪啪啪三下,老少乞丐全都拥过来。又是打狗阵!叫化子们本事稀松平常,可是有了这阵法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嘿嘿,马鸣九歼笑着用刀指了指。大街另一头又出现了四五十个大汉,两下把众化子挤到了中间。
新来的不是盐枭,全是捕快!!!!陈汴水大呼小叫:众位爷,众位爷,拆我台呀?再有半个月,本地就三年平安———关西八郡考评第一,兄弟要升官去了,这会儿子打架!造反了!!造反了!!!
见乞丐们没有反抗,陈汴水胆气更粗了:不是兄弟说你们,障县这种穷乡哪经得起诸位大爷白吃白拿,听兄弟一句,到别处去!本地民风太差,万一出点人命案那不是害兄弟我吗?
盐枭们纷纷道:总爷教训得是。
老化子不由苦笑,本想护住这姑娘,如今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丐帮的本事陈汴水清楚,所以也不想真的得罪他们,于是走到老丐头身边,声音不大也不小,故意让杨紫衣听见:洪老爷子,卖兄弟个面子,回头兄弟给您老赔罪。这丫头来历不明,您老哥可别乱趟混水。
说罢向马鸣九一抱拳:二弟!散了吧,这里交给官府就行了。
四个捕快掏出绳索,赶将上来.马鸣九正要走,只见杨紫衣一个箭步冲到街对面,在老马车行门口立着的大车上一借力,竟然窜上的屋顶。
陈汴水笑道:女飞贼!给老子抓!
捕快们瞬间分成了数队,有的搭人梯上房,有的封索街口,有的扯着嗓子喊:关城门!关城门!
一时间人欢马跳。你还别说,陈汴水的手下,抓个毛贼什么的还真不含乎,根本不用他指挥。陈汴水得意道:丫头!乖乖下来受绑,免得吃苦头。老子可是楚国公他老人家亲自考评的关西八郡第一总捕!
杨紫衣骂道:好一个官匪勾结的八郡第一,今天就让我替楚国公再考评一下!
陈汴水狂笑:哈哈哈,你以为你是、、、、、、呃―――
只听他一点闷叫,连退两步坐倒在地。眼快的已望见一支乌黑的小箭正射在他的胸口。“老大!”几个捕快飞身去扶,又一箭射来,“老大”脑门子顿时开了花,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躺倒了。
远远的,众人都望见房脊上的杨紫衣丢掉一支手弩,正不慌不忙的给另一支上箭。
人梯已经搭好了,王彪彪刚露了露头就看见被弩指着脑门,吓得一个后抑翻身,难度系数绝对超过田亮郭晶晶,下面没水!连带底下七八个人倒成一片滚地葫芦。
洪一公趴到张海潮身边小声道:道长!道长!快醒醒!恩人有难了!
张海潮早听见乱七八糟大呼小叫,像死了爹亡了娘。这会又有人趴到耳朵边上叫,心中好不耐烦!应道:关我屁事!小丐大宝子听了说:丐仙!你忘了?一饭之恩,一世相报!这是老帮主张公定的头条帮规。
张海潮揉了揉眼问:有这条吗?大宝子与洪一公齐刷刷点头道:有这条!张海潮小声嘀咕:这条要改改,这娘的不死心眼吗?说着,从地上爬起来、、、、、、
马鸣九眼瞅着杨紫衣把弩瞄向自己,连忙闪到盐枭中间,大喊:有人杀官造反啦!官爷们快快禀报太爷,调飞虎军!
捕快们虽然没了首脑,却并不傻,听了这声招呼,有的赶去四门,有的赶去县衙,有的就近找好掩护。
马鸣九喊罢就溜,盐枭们也不去触这霉头。这不是人多人少,武功高低的问题。一张强弩足以射死任何人,陈汴水比他二弟功夫强多了,也没见躲闪一上半下,眨眼就挂了。“算你狠!”马鸣九边跑边骂。四门已关,看你这小婊子往哪里跑!转过两条街,马鸣九带头钻进了飘香楼―――障县唯一的窑子。
杨紫衣顺着屋脊走了半天,下面是座清静的院子,倒可以躲藏一时。只是房子有点高,跳下去脚会痛,顺墙滑下去,又会弄脏主服。正犹豫间,要饭的道士摇摇晃晃从后面追上来了。
杨紫衣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正要跃下,那道士高喊:无量天尊!姑娘踩到神神兽了!杨紫衣抬起脚屋脊上还真有个怪兽大嘴朝天。因为杨紫衣经常翻墙,这种东西见过多次了,便问:臭道士,这是什么怪物?
道士摇了摇头道:碧碧海晴天兽,法力无边,一张张嘴能吞四海之水。有它的神像护佑,这屋子永永不漏雨,可惜,被姑娘踩了,这房子完完了、、、、、、
杨紫衣冷笑道: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拆了人家房子?
张海潮今天困得要命不想拌嘴,打了个哈哈道:今曰老道受姑娘一饭之恩当一事事相报,城东南角、有丐帮的落脚点、、、、、、
“还不带路!废话太多!”杨紫衣指了指又道:“前面走啊?”张海潮苦笑道:还还是姑娘你带路吧,贫道现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杨紫衣一指下面的院子,张海潮点点头,还不算太高,借着酒劲,纵身跃下。杨紫衣道:站着别动。
张海潮问:什么?未及细想,只见那杨姑娘从房上跃下,两脚的落处正是自己的双肩。
“你个臭丫头!”张海潮一边心里大骂,一边把桃木剑横托了过去,杨紫衣也是一惊,随即在桃木剑上借了下力,穏穏落地。说道:谢了,臭道士。
张海潮又打了个哈欠,困啊!刚才叫化子们围着吵,不换个地方实在没法子睡了。见这院子无人居住,正好补个回龙觉。
杨紫衣把外衣脱下,反过来穿上,转眼成了淡绿色,更夸张的是前襟上还绣着梅花。张海潮也将道袍脱下,反过来穿上。杨紫衣把脸上做完手脚,转身一看,道士的扶尘不见了,青天色道袍换成黑布长袍,边上打着西域人常见的褶子。张海潮见杨紫衣满脸不屑,此时去了面纱,黄腊腊的面孔,看上去四十多岁。这种易容术可够烂的,张海潮干脆当着她的面套上人皮面具,配合一头白发,活脱七八十岁的老头。
院外传来捕快们的呦喝声。张海潮见大门朝外锁着略感放心。杨紫衣取出串钥匙比着锁眼,挑出第六个,果然打开了西厢房。张海潮在后面暗笑,他可没有这样的宝贝套装钥匙,他见了锁,向来是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比主人开门还快。
厢房里倒也干净,家俱摆设齐备。坑头的碳火熄灭不久,还有余温。张海潮道:这家人随时可能回来,还是去找乞儿帮吧!
杨紫衣理都不理,自顾坐下,掏出一个锦盒,又在桌上铺开手帕,从盒中拿出点心侧过身子,吃了起来。幸亏张海潮方才吃得很饱,不然又败给她了。
就这么,杨紫衣吃着,张海潮看着。心里那个气呀,他小时候就缺嘴,这几年跟着老道们又受了不少苦,今天才算修成正果。偏偏被这丫头打回原形。
杨紫衣终于发现有人在留口水,于是掏出个瓷瓶,张海潮赶忙去接,不料她打开了塞子,自已喝了一口,又吃起了点心。
蜂蜜的花香味扑鼻而来。这东西他以前也闻到过一次,是在哪里却记不得了。这丫委实可恶。张海潮拿出牛肉干狠狠咬了一口,没有半分味道。当然了老君谷里是没有盐的。张海潮好像明白方才的包子为什么那么香了。
眼前这丫不对脾气。只是受人之托,还要耐着姓子道:你是怕臭,不去乞儿帮?
杨紫衣又吃了半块,把点心全收了起来,桌上连沬都没有留下。
张海潮见她还是不答话,又道:等天黑后就出城,你爱爱去哪去哪,鬼才理你!
张海潮进了里屋,倒头睡觉。
这还真是个好觉,连个梦都没做。
直到眼睛不自觉的睁开,窗外已经墨汁一样了。外堂的豆油灯一闪一闪。正要起身,发觉袖子里有件东西,拿出看时原来是张纸。上书:
臭道士:
看你有些本事,如要入帮,到上邽城找飞云客栈。桌上有纹银十两,要是买酒喝光了,自己要饭去吧!
张海潮哑然失笑,到了外厢一看,果有几块碎银。那杨紫衣已不知去向。张海潮赶紧把银子收入袖中,长这么大,花过的钱加一块都没有五钱银子。乖乖十两!买五亩地了!让他感觉拿人手短。于是整了整行头,爬树上了屋顶。远远的望去,障县之夜只有四处亮光,其中三处高耸着三角型大架子,最后一处就是飘香楼。杨丫头会去哪呢?张海潮定了定神,呼吸了几口寒气,朝飘香楼蜿蜒而去。一路上也不知踩踏了多少屋兽神,终于到了飘香楼的对面。楼里也不知有多少人,哄笑、划拳、女人的尖叫,喝骂、瓷器落地,桌椅翻倒、、、、、、
“到这边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张海潮定睛一看,原来杨紫衣伏在离他不到十步的地方,全身换了夜行衣,面蒙黑纱。要不是出了点声,踩过去都看不到。
张海潮猫腰过去,伏在旁边。杨紫衣递过来一片瓦道:第三层,右首第二间房的窗子。张海潮接过瓦片道:老大不小的姑娘,怎么跟孩子似的,半夜砸人家窗子、、、、、、
虽然看不见,不过感觉杨紫衣的目光不太友善,于是随手丢去。“咣”的一声,正中目标!哈哈哈,这是老本行啊!身为板砖圣手的张海潮,再退后二十步也能砸中那间房。
只听里面传来骂声:杨紫衣你个小婊子!老子知道你来了,有本事你自己上楼,老子艹你个梅开二度!
张海潮一伸手,按过来三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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