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的哭声,那哭声悲喜交加,听得培茵一阵难过,等了已经几十年了,从中年等到老年,一日盼着一日,这么些日日夜夜盼着盼着
终于盼来了孩子的消息。奶奶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看北屋,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说:“培茵啊,你三奶奶这么些年不容易啊,唉,孩子出门带走的是爹娘的心呀,你省修大爷这么多年都没有信,是死是活的谁也不知道,虽然你田家的三老爷爷对外说的都是你省修大爷已经死在了京城,你三奶奶一点都不信,这么些年你三奶奶就凭着盼着孩子回来撑着到
了现在,要不然你三爷爷没了你三奶奶早就撑不住了,当年你三爷爷跟三奶奶可是西平城里有名的一对璧人呢,谁不说沈家老三两口子郎才女貌啊。”培茵扭头看着北屋的窗户,听着屋里的哭声一点点的低下去,默默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奶奶手里忙活着,接着说:“这么多年你三奶奶都没有掉一滴泪,哭出来也是好的
,好了,你三奶奶快要见到你省修大爷了。”曾经,培茵看过一部电视剧,描述的就是海岛那边一些老兵想尽一切办法从那边过来寻亲的故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亲人,分别了那么久,谁不想早日的见到自己的亲人
,谁不想回来给自己的爹娘磕个头,再喊一声“爹,娘”?培茵默默的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传说依旧的省修大爷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为了能回大陆看亲人,有一些老兵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回家的路是怎么样的艰难都抵
挡不住的。大姑走了之后,三奶奶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把一个一直上着锁的樟木箱子打开,取出里面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镶了玻璃的镜框,仔细的擦了又擦,培茵看去,照片里面是一张全家福,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的是三奶奶跟三爷爷,三爷爷穿着长袍马褂,肃然的坐在椅子上,三奶奶一身改良的旗袍,面露微笑,两人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
学生装的青年,估计那就是省修大爷,那个时候的瑶姑姑一脸的稚气,微微的歪着头,对着镜头露齿而笑。三奶奶半躺在炕上,痴痴地看着照片,小声的说:“三哥,咱们省修终于有信了,终于有信了呀,我就知道,省修没事,一定能够回家来,三哥呀,省修回来了,能到你的坟头上给你磕头上坟,等到我去下面见了你,我心里也不愧的慌,这么多年了,咱家俩孩子都没有着家,我就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不好交代,当年咱家的俩孩子可都是你的眼珠子,你早早的走了,我要是看不好孩子们,我怎么有脸见你啊。”培茵听着三奶奶的话,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哗哗的往下淌,这世间的事情,最令人悲伤
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在培茵看来,生离更加的悲伤于死别。家里人这几天都很担心三奶奶的身体,就怕三奶奶有个好歹,沈父还把李大夫从西平请过来给三奶奶看病,李大夫听说了三奶奶的事情,叹了口气,对三奶奶说:“你得保
重身体啊,孩子已经有了信,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你身体要是垮了回来不是让孩子心痛吗?”李大夫开了药方,沈母帮着熬了药,煎好了之后跟培茵一起给三奶奶送过去,三奶奶看着给自己送药的娘俩,接过药碗,对沈母说:“培华娘啊,三婶这些天想了很多,觉得这一辈子也挺幸运的,虽然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但是你们对我跟对我大哥大嫂一个样,三婶得好起来,好好地等着省修回来看看我,看看他的娘,这人啊,有了娘就
有家,要是没有个地方喊娘了,这心里呀就空落落的。”
沈母帮着三奶奶把她身后垫着的被子整理了一下,说:“三婶,您说的对,您呀为了我省修大哥还有瑶妹妹也得好好地保重身体,省修大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培茵说:“对啊,三奶奶,咱们国家现在政策越来越好了,省修大爷一定很快就能回来。”
三奶奶说:“嗯,听咱们培茵的。”三奶奶养了几天就好了,每天都盼着省修大爷能回来,这人有了盼头精神就好了很多,等到培茵开学的时候,三位奶奶正在商量着在后院的菜地种几陇萝卜,几个菜畦的
白菜。开学之后就是毕业班了,学习气氛空前的紧张,这次高考西平一中的成绩在整个西江地区都是数得着的,学校里的老师们被这次高考鼓舞,更加有信心的准备明年的高考
,所以高二这六个班的学生每天就得被老师们逼着使劲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培茵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安排学习,一个是因为培茵有深厚的学习功底,再一个就是培茵觉得如果乱了步调,就不能扎扎实实的往前走,所以倒没有怎么受影响,但是田爱琴就不行了,这样学了两周之后,就对着培茵抹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