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来看,张老汉今年六十三岁,在病逝之前也是常年闹病,且有拴住的迹象,此事你们二人可有辩驳之处?”
张超跟张屯被众人怀疑的目光看着,不由得有些紧张,俩人木讷的嗫喏道:“我爹的确是有些偏瘫,可是他老人家已经死去多日了,而且也入土为安了。当时,还是王大叔几个帮衬着将我爹下葬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也赶忙点头,“的确如此,张家老哥是我亲眼看着埋了的。因为怕有雷雨冲开坟头,我们还特地帮着把那黄土压实了呢。”
许楚叹口气,看着紧张又心虚的张超跟张屯不断的搓着双手,最后看向了萧清朗。
萧清朗会意,侧身对田县令说道:“派人去张老汉的坟头查看,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然后在派人搜查张超跟张屯兄弟俩的家中,若发现有刀刃有残缺的菜刀,只管取来便是。”
田县令不敢耽搁,赶忙去安排了下去。
而人群中的人,见许楚并未因为有人帮衬着张家兄弟俩说话而生了气恼,反倒是依旧气定神闲的打量着棺椁里的尸体,不由得对她的话也就信了几分。
而刚刚帮着张家哥俩说话的几位乡亲,此时也将信将疑起来。
因为张家所在的村子距离此地并不算远,所以没一会儿,就官差就回来了。
只见前去查看张老汉坟地的二人回禀道:“回禀王爷,大人,那张老汉的坟头泥土松软,的确有被拔开的痕迹。我等稍稍挖寻,就见了已经开了钉子的棺木,而里面的确只剩下个没头的尸首了。”
那尸首因为没被重新埋好,使得周围生了许多蚊虫苍蝇,很是恼人。
这方的话刚刚落下,就见另外两位官差也手捧着一把菜刀匆忙赶回。
“王爷,大人,这是自张家柴房发现的一把生锈的菜刀。属下瞧着,那豁口跟刚刚许姑娘发现的那块铁片大小差不多,所以就带了回来。”
事到如今,都不用许楚在做比对,她甚至未曾开口说要去张老汉坟头验尸。就见那张超跟张屯兄弟俩,就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此时,他们二人脸上依旧是一派憨厚的表情,只是模样却格外狼狈起来。
“这事儿是我做的……是我财迷心窍了,想除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法子……”张超痛哭流涕,眼睛赤红,浑身颤抖着说道,“我认罪!可是,这事儿跟屯子无关……”
张屯见兄长将罪责全都揽在了身上,不禁也含泪说道:“不,这件事是我的主意,跟我大哥没关系。是我听有人念告示,说要是在湖里捞到脑袋,会有重赏,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他喘息了片刻,猛地抬头看向萧清朗跟许楚,哆嗦着身子说道:“可是我也实在是没了办法,这些年为着我爹的病,我们哥俩早就把家里能卖的都卖的,就连维持生计的破船也抵给了旁人。要是再没法子还钱,那船就得被人弄走了……”
俩人将头磕的砰砰作响,不过须臾,那额头就已经青红一片甚是骇人。只是,此时无论是谁的主意,又或者是谁动的手,按着大周律法中的不道跟不孝之罪,二人都难逃罪责。
有了他们二人的话,头颅的来向也就清楚了。然而,他们虽然让人怜悯,可手段却太过让人心寒。想想张老汉,好不容易一死解脱了,却没想到最后脑袋却被一对儿子砍了下来……
许楚没办法想象当时的场景,也无法想象,这看似朴素老实的兄弟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动的手。撅坟断头,让亲爹死无全尸,对于他们二人到底是惩罚还是对赏银的期望。
她的眸光微微一颤,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世道,对贫苦人家太过不公。纵然她也觉得,但凡肯吃苦,总会有出路。可是,对于张超兄弟俩来说,吃苦耐劳的品行虽然重要,可却并不能弥补二人身体有残的缺陷。
像他们这样,身体有异,且又无一技之长的人,就算外出做工也极难维持温饱。甚至,就算做乞丐,只怕都是受人欺凌的份。
所以,他们才会对赖以维持生存的破船看的极重。也会在赏银跟下葬的张老汉之间,徘徊犹豫,最后踏错了步。
最后二人被官差带走之时,张超还曾磕头跪求许楚,希望她能帮着将老父亲的头颅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