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故意甩着膀子八字脚走路,唯恐别人不把他们当强盗。
方文君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从矮到高,依稀就是沙吒相如、元鼎、黑齿常之。她本以为会是马十二与元鼎和沙吒相如同来,不想竟是久违了的黑齿常之,心下不禁大为感动,为了救我,他们居然都来了!
谁知那个子最高、疑似黑齿常之的蒙面大汉却道:“秃驴道琛,快快闪开!”
另外两个蒙面大盗相视一眼,眼神又惊又喜,这声秃驴,实在是太入戏了!
“道琛?他就是师父的徒弟道琛?”方文君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白衣傲骨、姿容挺拔的“大师兄”,果然有几分气度,就是废话多了点。
道琛怒目回望,好你个黑齿常之,不但骂我秃驴,连名字都报了出来!两天前,他收到师父沙吒昭明的书信,沙吒昭明说他把迟受信追到了高句丽,懒得再追,已然返回倭国,嘱咐他好生照顾自己新收的徒弟、他的小师妹,如果找不到人,可以去找沙吒相如。道琛虽然孤傲,但沙吒昭明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在文君楼找到沙吒相如后,才知道她竟被唐军所掳。正巧祢植留在国色天香的人回来禀报说柴哲威和方文君要去国色天香,祢军连忙赶往文君楼,与黑齿常之、沙吒相如、道琛、钱先生等人商议后,便决定假扮强盗前去救人。道琛本就痛恨大唐攻打百济,就想借此机会救出方文君,顺带干掉柴哲威。至于元鼎,被关在地窖三天后,终于重见天日。
大高个道:“你不换衣服,不挡脸,还怕别人认出来吗?再不滚,休怪本大王连你一起打!”
道琛为之气结,不蒙面、不更衣,还真是不屑隐藏身份来救人,可真把他名字喊出来,他又不乐意了。不过他生性高傲,也不屑喊出他们的本名来报复,只道:“贫僧此来,只为杀人!”
方文君强撑着起身道:“国公不是坏人,并没有为难我,莫伤他性命!”
道琛目光扫过方文君,恍惚间竟如二十年前凤凰台上,那一声“道琛小师父”,又回荡在耳边。“心魔,妖孽!”道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道:“今日不杀,来日必成大患!”
元鼎朝黑齿常之和沙吒相如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双双抢上前,黑齿常之一把扛起方文君,沙吒相如抓起池畔她的外衫罩在她身上,两人配合默契,夺路就走。方文君惊叫一声,挣扎几下,却哪敌得过黑大王的天生神力,故意喊道:“国公救我!”
“站住!”柴哲威一下从水里跳出来,美人儿求救,岂能不应?这些山贼居然不经自己同意就把文君抢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呼!”道琛并不追赶,又是一剑朝柴哲威刺去。对他来说,杀人比救人更重要——既然你们把人救走了,正好成全我击杀柴哲威。
“当!”元鼎横刀出鞘,生生挡在道琛身前,喝道:“秃驴,没想到你连男人都不放过!”
道琛气得浑身发抖,他活了三十多岁,从未一天之内被人两次喊“秃驴”,之前喊他“秃驴”的人,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元鼎转身飞起一脚踹在柴哲威屁股上,喝道,“色鬼,还不滚!”今天的目标是救人,不是杀人——只劫走文君,柴哲威为了保全面子,便不会大张旗鼓的追查此事,他们才有脱身的机会;若是伤了或杀了柴哲威,事情就闹大了,不但会引来唐军全城搜捕,还会激怒皇帝,对百济的将来更加不利,因此绝不能让道琛害了柴大官人。
柴哲威被他踹得一个踉跄,心想我堂堂国公,居然被喊成色鬼,简直逆天了!他看出和尚跟强盗不是一路人,和尚意在杀人,强盗意在劫人,又见两人有要动手的意思,二话不说,揉揉屁股就往外跑。
“唰唰唰!”道琛一连三剑,一剑比一剑迅猛。
“当当当!”元鼎见柴哲威走远,再无顾忌,挥刀相迎,被关了三天的怒气刹那间爆发出来,竟将道琛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刀将他的长剑磕飞,一个转身消失在水汽中。
道琛目瞪口呆,怎么打赢的反倒先跑了?难道不该以胜利者的姿态说几句总结的话再走吗?还真是强盗做派!
道琛捡起长剑,正在郁闷间,忽听外面喊声大作,乱糟糟的一片脚步声,似有无数士兵冲进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厮是要抢在唐军到来前跑路,才会丢下自己就走,简直……太鸡贼了!
想到这儿,道琛收起长剑,恨恨的汪了一眼那一池春水,拔腿就走,被唐军包围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