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陪你再住几日。”董蓉这一路同梁夫人母子确实相处极好,又感激她们收留掩护行踪,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猜得些许问题,就更不能撒手不管了。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暗暗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惹得梁夫人烦心,最后也没个头绪就罢了。
不过,她心里的疑问没有多久就被解开了。
洛州地处大齐中部,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百姓的日子显见比之别处都好过许多。而府城作为一府中心自然也很是繁华,梁家车队匆匆赶到城门外时,太阳将将落下地平线,两个兵卒正要关闭城门。梁家小管事抢上前塞了一块碎银子,于是车队也没用检查就直接进了城。
马蹄哒哒踩在青石路上,左拐下了正街,再拐两次就到了北城梁家的老宅。坐在车辕上的小管事在巷口就跳下了车,小跑到府门前,开口就先喊家里人出来迎接主母。可是,乍一见得门前的破败的模样,吓得他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明明他们离开时,家里的大门刚刚刷了新漆,门楣也是换的新匾额,门前的街道扫的一丝尘土都不见,白日里侧门是一直开着的,有门房在里面喝着茶水伺候,晚上四只大红灯笼挂在廊檐下,照的门庭红彤彤一片,别提多喜气了。
可是如今,正门侧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不说,灯笼也不见了,门上匾额好像被什么撞歪了,两只麻雀捡了便宜,絮了暖暖和和的小窝。门前街道更是堆满了尘土,冷风吹起的落叶打着旋儿的蒙了他一头一脸。这还是富厚的梁府吗,难道是自己走错路了?
就在小管事发呆的空挡,车队也赶到了门前,梁夫人掀起车窗上的棉帘,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大声说道,“去敲门!”
“哎,是,夫人!”小管事醒过神来,就赶紧跑上前拍打门环,“谁在家呢,赶紧开门,夫人和少爷回来了,快开门迎接啊!”
他足足拍打了半刻钟,才听得院子里有人高声应着赶了过来,“谁呀,敲什么敲,叫魂啊!”
“吱呀呀!”两扇大门好似经年没有浇油一般,发出一阵令人闻之牙酸的声音,终于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睡得头发散乱,两眼糊着眼屎的老头子显露在人前。他许是没有料到门外会有这么多人,着实楞了一下,转而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哎呀,是夫人回来了!夫人啊,您可回来了!”
老头儿说着话就跑出了大门,咕咚跪在刚刚下车的梁夫人身前。梁夫人眉头眉头皱得更深,低声问道,“钱伯,你不是守后门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家里的门房儿呢?”
老头儿抹了一把眼屎,苦着脸应道,“夫人啊,门房儿那帮小子都跑光了,老奴如今看着家里所有的门户呢。就是这样,也怕是看不久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爷呢,老爷可在家里?”
“哦,老爷在后院喝酒,老奴这就去禀告老爷。”老头儿爬起来就要往院子里走,梁夫人却拦了他说道,“不必了,钱伯,我先进去,你赶紧开门让马车进来,再让厨房烧水给大伙儿洗洗尘土。”
梁夫人说着话,扶着紫雀的手就匆匆往后院去了。许是见得主母归来,老钱头儿也来精神,大开了府门高声吆喝着众人赶车进府。旁边两家邻人许是听到了动静,有人抻头出来看了看,很快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董蓉坐在车里,一边哄着大宝一边掀开车帘打量梁家的前院,看的出来梁家是个底子殷实的,宅院很是宽大,而且修建的极好,有些江南人家的雅致,又不失中原的大气。不说别的,只这一个停车马的前院,就铺了雕花的地砖,垂花门也前还摆了两口彩陶矮缸,想必夏日里移两株新荷,养两条红鲤,一定有趣又美丽。
可惜,就是不知明年春日主人是不是还有这等兴致了。
这般想着,她就拍拍怀里懵懂的大宝,怜惜之意更重了。车队里人手不少,很快就把另外两辆马车卸了下来,因为内院迟迟无人出来迎接,又不能让孩子吹了风,董蓉就只好抱着大宝一直坐在车里。
又等了一会儿,内院居然隐隐传出了哭泣之声,众人都是听得皱眉,有些好奇心重的还抻长了脖子往垂花门里张望。好在那小管事是个厉害的,呼喝着众人坐到门房里歇脚,然后又去催促大灶间跨院内大灶间的婆子赶紧烧水。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