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彰显风流的桃花眼里凌厉一片,肃杀之气尽显。
黑凌垂首,“属下无能,请王上责罚。”
出门在外,黑凌知道,当这个人自称发生变化时那便是他的心情也有了变化,而现在的他,明显在盛怒之中,所以他再次将请罪的话说了一遍,称呼也变了。
“下去!”狐之亦挥袖,紧抿了唇不想说话。
他虽脾性不好,却也不会因了自身的原因就将手下如何。
黑凌颔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后消失在屋内。
狐之亦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再睁眼,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戾气,周身的红袍亦换成了只有祝弧才惯穿的浅色衣。
转身,祝老夫人的眼神已然回了神,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瞪着祝三少,“你不是弧儿,说!你是谁?!”
狐之亦蹙眉,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受伤,“娘……这是何意?”
说话间,身体摇摇欲坠,已经回过神来的芳儿赶紧上前搀扶。
祝老夫人见状下意识心里不忍,方想狠心说话,却见得方才那不肯撩开袖子的人却在此时将袖子给挽至手弯处。
“娘忘了,孩儿从小便不喜这处玩意儿,便是不想外露,娘又为何逼迫孩儿?难道……在娘眼里只凭着这玩意儿才能当您的孩子的吗?”
他红着眼,满面伤心,白皙的小臂处赫然一朵朱砂桃花印记,与那白得惊人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祝老夫人的心一惊。
“不……不是的!”她慌忙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慌乱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方才明明就没有的,怎么……怎么……”
狐之亦“虚弱”地在芳儿的搀扶下坐下来,红了眼眶看着祝老夫人,侧头掩面。
“不过娘看晃了眼,却对孩儿起了这等怀疑,我……咳!咳咳……”
话未说完,人倒是先咳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把命都要给交代在这里似的,吓得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祝老夫人更是急得瞳孔一缩,一边给儿子顺气一边解释道:“弧儿误会了,娘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急你别急,是娘的错,是娘看错了冤枉了我儿,我儿可千万不能急啊!”
大夫说上次的犯病便是气急攻心,她怎的就这么糊涂呢!明知儿子急不得,却还……
“娘,我想一个人静静,”狐之亦不着痕迹地放下袖子,起身往里屋去。
祝老夫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但又怕把孩子给刺激到了,只得连连点头:“是是是,你静你静,娘不扰你了,可千万不能急啊!千万别急啊!”
走到门口了,温和的妇人还在交代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人。
狐之亦进了里屋把芳儿给打发出去了,屋里的门关上的瞬间他的脸色也变了。
祝老夫人秦氏,那个本不该是他母亲的女子,二十多年了,对他依旧无微不至,若非顾及她,就祝桓那点事怎至于拖到现在。
太多事,是他现今不能为之的,太多事,是不能让这些人类所不能知晓的。
他不知道待到他这个人最终从祝家真正消失时,那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黑凌。”开口,黑凌应声而下。
狐之亦道:“告诉奕让她暂且在繁儿那待着,不可引起繁儿怀疑。”
奕,众多替身之一,乃他万千意识中的一缕,以他的形态存在于世间,由他的意识而消,不能言语无喜怒哀乐,这也是他为何没让他们来取代祝弧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黑凌方要走,狐之亦开口叫住了他,在对方张嘴之际抬手往其手臂上一指。
黑凌只觉手臂处一阵剧痛,再抬起看时,那里多了一抹与桃花相似的印记。
“主上,这……”黑凌大惊,当场跪下。
狐王印记,即便只是相似也绝不允许出现在任何狐族人身上,此乃大忌。
“无妨,”狐之亦淡然道,“此次便是特例,也是我思虑不周,今后你且当心便是,下不为例。”
千年一劫,三色银狐以人类姿态诞于人类之间承受其该经历的劫难,劫后重来,他依旧是凌邪之王,并非画一朵花儿就能取代得了。
这次的他已经不再单单是祝弧了,这个印记不该成为他的阻碍。
狐之亦想,那一年,他的繁儿死了,祝弧也跟着消失在这世间了,这一年,繁儿不会死,他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