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邦的军师。刘邦很奇怪,问张良这些人在说什么。张良就很神秘地说,他们在商量造反的事情……”
说到这里,大家都停下筷子,认真听柳俊讲故事。
“刘邦就吓了一跳,连忙问张良怎么办。”
“怎么办呢?”
这回问话的却是柳华。她上了初三,对历史多少知道一些。
“张良可是绝顶聪明的人,当即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封赏功臣,尤其是要封赏雍齿……”
“谁是雍齿呀?”
严菲似懂非懂,却也来了兴趣。
“雍齿是刘邦的手下,以前得罪过刘邦。刘邦一听就不高兴了,说雍齿这个家伙,我正要砍他的脑袋呢,还封赏他,想得美!张良就警告刘邦说,如果杀了雍齿,外面那些人就真的要造反了。”
严玉成和柳晋才再次对视一眼,脸色凝重起来。
“那刘邦到底杀没有杀雍齿呢?”
“没有。刘邦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明白了张良的意思,马上就封了雍齿做什邡侯。其他的功臣一看,连雍齿都得了封赏,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都安下心来,不再想造反的事情了。刘邦的皇位也就坐稳了。”
严菲问:“讲完了?”
“嗯。”
柳俊点点头。
严菲撇撇嘴,很是失望:“一点都不好听。”
柳俊不禁红了脸。虽然不是刻意向她献殷勤,第一次讲故事,就得到这么个评价,当真面目无光。所幸脸皮厚实,也不怎么惭愧。
严玉成一口喝完杯中残酒,哈哈笑道:“好小子,故事讲得不错。呆会和你爸爸一块到伯伯家里来坐一坐。”
对于严玉成这个邀请,柳俊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两家关系如此亲近,邀请自家爷俩去坐一坐也属正常。直到他当面提起干部调整的事情,柳俊才突然察觉,今晚这个邀请,对自己来说,意义深远。新任一二把手商讨县里的干部调整,居然让一个小屁孩旁听,说明严玉成不但正经拿自己当盘菜,恐怕还是烤全羊那样的大菜!
解英倒是很懂规矩,恪守“夫人不干政”的信条,给大家倒了几杯茶,洗了几颗苹果放在书桌上,就退出了严玉成的书房,在客厅督促严菲写作业。
那时节电视机非常稀罕,便是县革委的个别副主任家,也还没有。严玉成刚当上革委会主任,暂时亦未添置这样的“豪华”家电。客厅里摆的是一台收录机。
严玉成一子一女,儿子严明十七岁,在向阳县一中读寄宿,明年就考大学了。不经常回家住。因此三室一厅的套间,能给严玉成腾出一间书房来。
“晋才,找你商量一下,看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
话是对柳晋才说,严玉成却瞥了柳俊一眼。意思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或许严玉成认为一个能够借“刘邦封雍齿的故事”来对他进行劝谏的小孩,尽管只有九岁,也已经够资格参与这样的话题了。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甘罗拜相时,亦不过区区十二岁罢了。
“我听你的。”
柳晋才倒也干脆。且不论严玉成一把手的身份,在他俩的组合中,一贯是严玉成占主导位置。
“嗯。我想啊,政治宣传工作要放在首位。干部调整可以先缓一缓,先稳定局面再说。”
照惯例,干部调整该在人代会前后进行。王本清和郑兴云原本达成了协议,却因为刘和谦意外的插一杠子,让柳晋才自动放弃人大代表的资格,郑兴云在这件事上变得全无功劳。王本清原先承诺的好处,自然也就不肯再兑现。郑兴云心中不爽,利用自己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便利,给王本清出难题。一来二去的,就将这事搁下来了,只进行了局部的小调整。严玉成虽然只是自今天下午开始才履行了几个小时的一把手职责,组织部长吴秋阳就来找过他,直截了当提出了干部调整的问题。
严玉成没有当面答应吴秋阳,心里却起了波澜。要体现一把手的权威,确实再没有比调整干部更立竿见影的了。他初膺重任,很想大刀阔斧的来一番作为。酒桌上听了柳俊一席话,有些发热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柳晋才点点头:“王本清、郑兴云在向阳县经营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很。暂时也确实不宜大动干戈。先看一看,摸摸底,是比较稳妥。”
“这一次我们能上到这个位置,说白了些,全靠周老师的三篇文章。因此我想,今后的宣传工作,还是要靠他掌舵。”
身处斗室,严玉成没有顾忌,直言不讳。
柳晋才蹙眉道:“就是编制的问题不好解决。”
严玉成一摆手:“要什么编制?还是红旗公社的老办法,在向阳镇为老师找一个临时工作安置下来就是了。老师是个豁达人,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
柳俊轻轻一笑。
严玉成瞪眼道:“有屁就放!”
大约也只有在我面前,一贯威严刚直的严大主任才会这么不拘形迹吧?
“主任高见!”柳俊先调侃他一把,然后才说正题:“周伯伯确实是不在意虚名。不过我想这办法要趁早实施。不然的话,就怕没时间了。”
“什么意思?”
四只大眼一齐盯住我。
“你们两位能上到这个位置,足见中央的风向就要变了。周伯伯头上那顶帽子,随时可能摘掉。他一恢复工作,立马就回了省城。你们要找他帮忙,以后得跑到大宁市去。”
大宁市就是n省的省会。
严玉成和柳晋才一怔,这一点他们倒还没想过。
“我说严主任柳主任,你们也太自私了一点吧?”
柳俊继续调侃,这回却是连老爸也一道扫了进去。
“你说什么?”
“人家周伯伯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也该有所回报才是。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利用人家,实非英雄好汉行径。照我说,你们得赶紧向上面打个报告,请求给周伯伯平反。也算是知恩图报。”
柳俊一板一眼地说道,哪里还有半分小屁孩的样子?
严玉成瞥了柳晋才一眼,苦笑道:“晋才,小俊说得有理。听起来咱们两个还真是不地道呢。”
柳晋才也是苦笑:“可不是嘛?这个报告得赶紧打。”
周先生何时平反,柳俊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总也在七九年以后。兴许这个报告打上去,能早一些让他恢复工作,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
知恩不报,非君子所为。
严玉成道:“报告明天就打。不过也不一定就有结果。老师还是得先安排到县城来。另外,其他的干部调整可以先缓缓,你宣传口的干部,却要马上配置齐全。众人拾柴火焰高,只有群策群力,才能将宣传工作的局面迅速打开。”
柳晋才点头称是。
说起宣传口的干部,柳俊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叫作江友信,搞宣传写文章乃是一把好手。柳俊这时候想起他来,却是另有缘由。一个只有重生者才知道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