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水玉,在没有被溱王突然捞进怀中的前一刻,是低低的自语出了一句‘师父’,只是生若蚊音,怕是除了她自己,就再无人听见了。
但当被溱王伸手突然捞到了他怀中的后一刻,她面目之中俱是惊怒与警惕之色,双唇早已抿紧,再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魅音起先先是看了一眼那称呼他为太子修的一干杀手,唇角轻扯了一下,似笑,却根本不像是在笑,冷冰冰的,也看不出这个动作所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情绪,“早就应该被人遗忘的称呼,你们倒是记得牢靠。”
在一众杀手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魅音的眼睛,已然停留到了水玉和溱王的身上。
只是视线在水玉身上时,略作了一下停顿,随之视线,便落到了溱王的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这样听似在发脾气一般的言语,自魅音的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顺其自然,依然是冷冰冰的,毫无情绪的,根本就听不出个喜怒来。
这在外人面前,外头口口相传的,说是极其乖张性格阴沉冷酷的溱王,在现在,被魅音这个向来与自己不合的皇帝面前,那些什么坏脾气坏性子竟统统收敛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被魅音如此嚣张不客气的让自己快滚,他居然还能面色无常,没有半点怨言和脾气的称了一声是。
只不过,溱王这番怪异的现象,在场的其他人是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了,不过,倒是有一人除外。
水玉是感到颇为诧异的,她没有想到,昔日这两个总是不对盘,甚至还会动不动就要打起来的叔侄俩,竟会相处的如此的……和谐。
不过诧异归诧异,为了不在秦放这混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刚才连音杀这样的绝技都强忍着没有使出来,宁可死也不要,那么现在,她当然不会愚蠢到,会去对师父魅音或是秦放,来提及这个古怪的问题。
再者身上已经身负重伤,她也实在没有了那个心情和精力,再继续呆在这里和他们纠缠下去,也只能勉为其难,任由秦放这混蛋带着自己,先离开这个危险的战斗圈子再说。
溱王果真是没有半分的耽搁,对魅音应声之后,随之就带着水玉一道,推着轮椅,在那铁链鹰爪的辅助下倒也是很快速的退离了战斗圈,直往薄家栈道外的地方而去。
溱王退的倒是挺快,故而魅音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便把目光,又重新回归到了那些黑衣杀手的身上。
没曾想,这些杀手的反应速度倒也是不慢的,仅仅只是他魅音一个转首回首的时间,这些杀手就已经趁着这个空隙,准备逃之夭夭了。
魅音见状,却是不急,只挑了挑眉,动都没有动一下,依旧站在远远的屋顶檐角之上,手上一动,这才看清,原来他藏于广袖之中的手上,竟一直拿捏着一管通体银白的长箫。
通常,这天下间的笛箫,大部分都是玉器所铸,可魅音手里的这管长箫却是不同,银白色的颜色,通体都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感,虽然不知道是何种金属所制,但绝对是一种金属的材质。
而后,他便将长箫一端轻轻抵于下唇之上,双唇未动,气息便吹拂进了长箫之中,很快,在箫身之上,他跳动的十指之下的洞眼里,就传出了箫声乐章。
然,这长箫的乐章并不同于玉器所制的长箫声一样,比玉器长箫的声音悠扬清脆,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金属质感,声音非常的特别,衬得本就特别的曲调,显得尤为的别致。
是啊,明明这箫声是如此的别致动听,几乎对很多人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可偏偏在那些还未跑远的杀手,这简直就是地狱的鸣钟之音。
是以,当那些杀手听罢,一个二个的,那唯一敞露在蒙面之外的眼睛里,都露出了异常的惊恐之色,越发的加剧了他们逃命的步伐——
他们的速度都是奇快的,与鬼魅的速度却是足以相媲美,但是他们或许不知道,这个世界有那样一个原理,音速超于一切的速度。
他们就算再快又如何?哪里会是声音速度的对手?
但当他们听到了那箫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音杀,向来都是以杀为主,以控为辅。
但对于很多知道碰到过音杀的人来讲,比起音杀的控制招数,他们宁可选择音杀的杀伐招式,纵然会死相凄惨,但总比好过被音杀控制了心神,成为一具生不如死的傀儡的好。
而此番,魅音使得并非是杀招,正是音杀中的控术。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那杀手头领眼见着这瞬间逃出魅音箫声偌大范围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牙齿一咬,就用自己的内力传声,对所有四散跑开的杀手厉声命令,“绝不能落入太子修手中,否则主人下落就有暴露的危险,快,快吞毒药!”
杀手,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高位职业,从步入这个职业开始,就会随时面临死亡。而更是周所周知的是,杀手往往杀的不光是目标人物,甚至他们最终要杀的,就是自己。
所以在每一个杀手的身上,不管哪里,总会藏着这样一种毒药,不是用来杀人的毒药,而是用来杀死自己的毒药。
而为了方便立刻吞食毒药,故而很多杀手,都会把毒药藏在最便于吞食的地方,牙缝。
这不,当那杀手头领大喊吞食毒药时,其余的杀手均是毫不犹豫,就立咬碎了自己藏于牙缝之中的毒囊,将见血封喉的毒药吞了下去。
魅音内力深不可测,耳目自然惊人,即便那些杀手已经逃出了很远,他却依然清清楚楚的,将杀手首领的命令给听了个分明。
听后,魅音的眉心拧了一下,长箫的曲调立马变幻,变成了另一种令人一听,就会有种想要呼呼大睡的绵绵之音。
然,饶是他的曲子变幻再快,终究还是晚了那见血封喉的毒药半步,当他的曲音遍布出去时,那些杀手早已将毒药吞食进腹,几乎是顷刻后的光景,全都纷纷吐血倒地,甚至连抽搐一下都没有,就已经没了生息。
魅音是恼怒的,相当的恼怒,他这样从来不形于色的脸面之上,现在布满的,已然全是汹涌的怒意,连那一双冰寒三尺的碧色眸子里,都燃烧着熊熊怒焰。
“薄云朵,你好,你好得很。”一字一句,都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
夜色阑珊,凉月如勾,晚风拂。
有了铁链鹰爪的支撑,溱王座下的轮椅倒是行的非常之快,没到半盏茶的功夫,不但早就已经出了薄家的地盘,甚至,已快要走出整个城东。
瞬息的功夫,被溱王揽在自己膝上的水玉,已然调息的好了许多,一双一路一直紧闭着的长睫,终于有了张开的迹象。
在三两次的扇动下,眸子才缓缓地张开,由于是头部抵靠在了溱王肩头的关系,脖颈又是无力耷拉着的,是以,她刚张开了一半的眼睛视线,是往下垂着的。
这垂下的视线第一眼,恰好看到的,是她自己那被血色浸染,却已经没有继续流血的心口处。
见之后,水玉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该说是她命大,还是该说她的师父来的真是及时,那杀手的匕首竟然只差分毫,就差点刺穿了她的心脏——
也就是这分毫之差,让她再一次与阎王殿失之交臂。
其实,排除胸口上的这一刀,她的伤势并不是很重,只是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流血过多,所以现在真是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
即便如此。
“放……放我下去……。”因为失血过多而干裂发白的嘴唇,无力的阖动了两下,说出了这样几个字。
她说过的,再也不想和这个混蛋再有任何的交集和接触,之前她是没得选择,现在既然有了选择,她当然希望离这个混蛋越远越好。
“你这过河拆桥的功夫,倒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呢,玉庄主。”溱王没有停下推动轮椅的手,不过是在听到水玉转醒后所说的话后,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皎洁却带着些许的冷淡辛凉之色的月光挥洒在了他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蓦地垂下的覆密眼睫,和嘴角幽幽勾起的微笑。
然笑归笑,却是笑意冷薄,比冷月之光更冷。
两人没有视线相对,可彼时,水玉却像和他是有心灵感应的一般,也跟着笑了起来,与他唇角上的笑意是出奇的相似,出奇的冷凉,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更不知道倘若现在有人看到的话,定会觉得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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