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鸣的头颅不一会儿就被送到了天子的御案前。
天子看着被鲜红的血液染透了的布,心情复杂。
这个自己曾经最为器重的臣子,如今却是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天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像埋藏经年的铁锈的气味,这味道从鼻腔而入,一直往脑海最深处延伸、蜿蜒,如疯狂蔓生的藤枝,爬满他的脑海、心间。紧紧将他缠缚,让他觉得整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紧……
楚绍鸣的头颅虽然被布蒙上了,天子却仍然觉得,隔着一层布,楚绍鸣定然是圆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瞪视着自己。
天子脚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忽然痛楚的一皱眉,捂住了自己胸膛。
房德喜只瞧见天子浑身抽搐了两下,随即仰面倒下。他大惊失色,连忙掐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快来人哪,陛下晕过去了,快传太医——”
天子晕厥的消息虽然立即被太后与皇后封锁起来了,但宫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皇宫里面的巡卫加严了不少,更是从军中调来纪律严明的卫兵队伍。他们个个笔挺而立,就像一株株挺拔的白杨,让人见了都为之一凛。
如此反常的情况,足够令所有人胡思乱想。
高贵妃是除太后、皇后以外最先得到消息的,她表面上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然而回了自己寝殿,关上门户,哪里还看得到一丝一毫担心的样子。
高贵妃抬手摘下苍绿的翡翠耳环,又一一除去身上的首饰,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妆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病了,咱们去承乾宫瞧瞧他吧。”
然而当高贵妃抵达承乾宫时,正好瞧见贤妃、容嫔一行人往回走。
见到高贵妃,向贤妃率先发话:“贵妃姐姐前日跪了一下午,这会儿腿脚竟然已经好得利索了。瞧这走路的动作,简直是步履生风啊。”
高贵妃急着去见天子,对于向贤妃的挑衅不愿回应,便想径直走过去。
然而向贤妃却不打算这样轻易的让高贵妃走过去,而是堵在了高贵妃面前。
“贵妃姐姐这样着急做什么,太医院所有医术精湛的太医都已经在陛下身边,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都守着呢,您这样急慌慌跑进去,当心还未见到陛下,便被太后轰出来了。”贤妃掩唇一笑,“哦,是妹妹忘了,姐姐又不是没被太后撵出门过,想来姐姐是早已经习惯了。”
贤妃声色并茂的说道。
高贵妃一直不得太后喜欢,这件事整个后宫都知道,然而太后竟然这样不肯给高贵妃面子?还将高贵妃撵出去?
有新入宫的妃嫔们已经开始好奇的望着高贵妃。
太后是天子生母,所有妃嫔们都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太后。她们这些低阶妃嫔们因为没有底气,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奉着太后。
太后对她们这些人似乎都是一视同仁的。
当然也有例外。
太后格外喜爱皇后,对皇后永远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然而这种慈爱,似乎只留给了皇后一人。对于高贵妃,太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高贵妃说道:“我即便知道了陛下身边有医术高超的御医陪着,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忧,我也不奢求能与陛下说话,只要远远看着他一眼就行了。”
她难得的放软语气,众人都觉得奇怪。
贤妃作为高贵妃这么多年的对手,对高贵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高贵妃是个时时刻刻都是锋芒毕露之人,怎么可能会这样说话?
高贵妃侧身往欠前走,高贵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拍额头道:“本宫着了她的算计了。”
容嫔忙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宫中形势这么紧张,宫里宫外加强戒备巡防,四处怎么可能没有太后的耳目?刚刚高贵妃表面上是在退让,似乎被贤妃的气势盖了过去,其实也是在以退为进,也是在演给旁人看。
向贤妃想到这一层,喉头梗得难受,也不回容嫔的问话就匆匆回去了。
高贵妃到承乾宫门前时,只见朱门紧闭,面前是一群陌生的护卫。
见高贵妃往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护卫走上前:“奉太后口谕,任何人都不得进去叨扰,娘娘还是请回吧。”
高贵妃这时候恢复一贯的冷艳,“放肆,你知道本宫是谁吗?本宫只是要进去看一眼陛下,只要他安然无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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