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珊珊顺路将跟军军一起的袁卫彬也叫上,后者果然一听有他们的信,一溜小跑地过来了。
“姐,你说是咱爸来的信,还是大哥的信?”袁卫彬眉飞色舞道,恨不得能飞到大队里把信拿到手。
“可能一起来了吧。”这年代通讯就是慢,一封信一来一回路上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天,她推算了一下,也就这两天应该有信了,如果袁父那里情况还好的话,那接下来就要准备请假去探望了。
姐弟俩一共领到三封信,其中两封塞得鼓鼓的,最后一封薄的,一看便知是邻居赵阿姨寄过过来的。
“回去再看吧。”袁珊珊不用精神力看,手上捏一捏就猜到里面除了信,还有其他的零碎物件,除了钱和粮票之类的不会是其他了。
回去后袁珊珊才将三封信分别拆了,果然来自袁大哥的信里倒出不少票子和纸币,光看这些就觉得袁大哥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积蓄掏光了,给这姐弟俩寄过来。
将这些推在一边,袁珊珊将专门写给袁卫彬的两封单独交给他,自己也先打开了袁父的信。
姐弟俩安静地各坐一边,神情虽有些不一样,但此刻显得异常和谐温馨。
袁父信里说,在收到他们信之前就已被告知下乡插队的事了,袁父很高兴女儿这样的安排,要是晚一步,袁父也会有信回去,劝袁珊珊带上袁卫彬先找个地方避开丰城的风头,所以袁父在信里很直白的表扬了一下女儿,此外让他们在农村要踏实地待着,农民身上有许多值得他们学习的闪光点,同时还能改造他们的身体,培养他们的意志与吃苦耐劳的精神,要坚信党和国家,他们一家会有团聚的时候。
后面又花了不少笔墨叮嘱他们生活方面的事宜,比如天热也不可贪凉,山里夜里温度低,要记得盖被子,不要不舍得花钱,袁父说他会想办法的,之前是严父,现在则一字字一句句充满了慈父的关爱,袁卫彬那里,袁父则叮嘱他要听姐姐的话,不可调皮,不可挑食,也不可娇气,因为他是姐姐身边唯一的男子汉了,以后要担负起替大哥和爸爸照顾姐姐的责任。
身体里属于袁珊珊的感情涌了上头,袁珊珊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前浮现出一个严厉却又不失慈爱的中年男子身影,过去袁父一直是严父的形象,如今她和袁卫彬都没有了母亲的爱护,袁父将这责任一起担了。
袁珊珊从这封信里能看到更多,从字迹上看,有的地方是一气呵成,有的地方,却停顿了许久不敢下笔,流露出袁父的担忧与愧疚。
“啪嗒!”
袁珊珊看到袁卫彬眼泪滴落到信纸上,又连忙低着脑袋擦去,袁珊珊拿起袁大哥的信走了出去,留袁卫彬一人在屋里,可以尽情地发泄情绪,袁父的这封信对袁卫彬来说如同及时雨,她说得再多也不及袁父在信中的话语,有袁父的信,袁卫彬也可以彻底放下心里的过结了。
袁大哥的信与袁父不同,开头部分的字迹有些潦草,到后面才渐渐稳定下来,将自己的情绪沉淀好。袁大哥将自己的担忧尽数在信里写了,有对同胞亲妹妹的,也有对最小的异母弟弟的,虽然对袁卫彬的感情因为相处时间少不如袁珊珊来得深,但对他的担忧只多不少,担心他受后妈影响过多自己走不出来,在袁大哥看来,只要小弟没有跟着后妈离开与他们划清界限,就永远是他和珊珊的弟弟。
袁大哥说,本来攒了探亲假准备今年回丰城的,现在看来丰城不能回了,他看看能不能争取来坡头村看妹妹弟弟,如果袁珊珊能去探望袁父更好,他就担心袁父信里会报喜不报忧。
他又写了信给许言森,让袁珊珊有麻烦尽管去找他,如果许言森不肯帮忙,看他探亲的时候不去狠揍他一顿,以前许言森就打不过袁大哥,现在一个在部队当兵一个在农村插队,这身手和体力跟以前相比差得更大了。
看袁大哥在信里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袁珊珊看得忍不住发笑,她之前信里可都写了许言森受连累大学名额丢失的事了,没想到大哥还这么说,可见两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铁了。
同样,人在济口村的许言森,也收到了来自袁卫国的信,看完后哭笑不得,他就这么让袁卫国不信任,还特地在信里叮嘱又威胁的。虽说最初心里有些不平,可冷静下来后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没有卫国的后妈揭发,还会有其他人跳出来,那些人一些盯着自己父亲,迟早还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他现在跟袁卫国也算难兄难弟,自己这里受了影响,他就不信袁卫国在部队里没有影响,只是这人在信里什么也没写,对自己妹妹弟弟肯定也不会老实说。
“哟,笑得这么那啥,不会是哪位姑娘给你写的信吧,我鸡皮疙瘩都要抖落一地了。”姚海波走过来,正好看到许言森的笑脸,故意作怪道。
许言森没好气横了他一眼:“还有谁?不就是袁卫国同志,哪次卫国过来,我告诉他他被你当成姑娘了。”
“啊哈,说笑,说笑呢,”姚海波凑过来谄媚笑道,“不过袁卫国虽不是姑娘,可他有个漂亮妹子就在咱们下面的村子啊,这叫……”朝许言森挤眉弄眼,还不赶紧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兄弟还是很够义气的,就不抢着下手了。
“滚!”许言森抖了抖信纸,又塞回信封里。
起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说:“等会下工我就去坡头村,知青院里就不回去了,跟上次一样,明早赶回来上工,有什么事帮我垫一下。”
“别啊,带我一起去啊,我也要去看看袁家妹子和弟弟啊。”姚海波追了上去,死皮赖脸的非要许言森带上他。
许言森由他一人自说自话,他也兀自当跟许言森说通了,乐滋滋的,明明个头没许言森高,偏搭着后者的肩,一副好哥们的架势,说起村里的八卦:“你听说了没有,姓沈的那王八糕子,说这两天要回来呢,这王八糕子,回来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冲你炫耀来了。”
许言森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消息倒灵通,哪听来的?”他现在能很平静地对待这件事,失之东隅,未必不能收之桑榆。
“切,还有谁?”姚海波做了个不屑的表情,“还不是女知青那边,就是那个程雪晴,姓沈的给她写信了,信里告诉她的说要回来,女知青那里都传开了,我也是听了一耳朵,你说说这姓沈的王八糕子做的都是些什么鸟事!”
姚海波虽然说得忿忿然,要是沈红军在眼面前,肯定冲上去干架了,但实际上却暗暗关注着许言森的表情。程雪晴是谁?那是他们队里长相最好的女知青,不是没有其他男知青动过心,包括其他大队里的,还有沈红军那家伙也时常在程雪晴面前献殷勤,可长眼睛的都知道,程雪晴那是只看到许言森一人,哪怕许言森三番两次表明态度,拒绝了程雪晴的追求,可她仍没有放弃。
曾经他们知青院里背着许言森也打过赌,就看程雪晴什么时候能将许言森这朵高山雪莲给摘下,在他们看来,好男怕痴女,程雪晴又是申城的,各方面条件都不差,许言森迟早要支撑不下去。
可谁料最后让大家伙大跌眼睛的是,当沈红军得到许言森失去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后,程雪晴也飞快地投入到沈红军的怀抱中,老许的自尊心能受得了?沈红军这回可真是将许言森的脸面往地上踩了又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