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还没想好该将她关在哪里,国舅吩咐道,“先脱了她的衣服,看看那图还在不在她身上。”
国舅府后巷的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穿透茂密的树荫,投下模糊而斑驳的树影。云间坐在地上,不禁后退了几步,身上的衣衫被人一把扯开。
有少年埋伏于树荫之中,从高处附身看下来的时候,眼神如暗夜猎鹰,正当人要将云间的身子粗蛮地翻过来检查她的身体的时候,少年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地面。
高华阳的身体猛地一绷紧,垂目看到一柄金刀从后背而入,贯穿了整个胸膛,旋即口中鲜血如泉涌。
金刀一进一出,高华阳的身体失去支撑而倒地,露出的是少年一袭金红耀眼的衣。
那杀人时脸上一贯的冷血神情,那眼神孤傲而凌厉,即便是脸上的伤还未消肿,便一眼也足以认出这是长公主家的小恶魔师子钰。
“大,大人……”有人慌张地想要来扶起已经倒地咽气的高华阳,师子钰眼神冰冷地一瞥,飞一般地闪现到云间身边,用自己的外衣裹着,将云间打横抱起来,一脚踹开铜环暗扣的偏门,干脆利落地疾行而去。
可是师子钰也不知道该把云间带去哪里更安全,云间伸手指了个方向,他便想也没想地行去,便来到了赵知身在金阳城时居住的民院。
合起了门,因长时间无人居住,师子钰将云间放在床上的时候,激起了薄薄一层灰尘,月光从窗子外透进来,灰尘在细光中凌乱地飘舞。
“你……”
云间刚开口,师子钰便自己说道,“李慕游说你被国舅抓了,我只能在国舅府等着,给你报仇。”
师子钰跟槐花社和金枭阁都没有关系,自然是没办法知道云间在哪里的,那便只有在国舅父守株待兔这一个方法,若是,若是云间已经遇害,那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见了高华阳本人,将他一刀捅死撒气。
但好在是有他,这一次危机才得以化解,“谢谢你,”云间说着,但也替师子钰感到担心,“你杀了国舅,这麻烦有些大了。”
毕竟国舅的那些手下可是看着呢。
师子钰可不在乎这些,反正杀都杀了,将刀子拔出来放在桌上,“这张图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可是……
云间感到有些抱歉,师子钰说完已经迎了过来,将云间的身体掰过去,撕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云间倒是不太认为师子钰又会轻薄自己,因为抱歉便很老实,把后背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了。
师子钰一怔,“图呢?”
他只看到云间背上斑驳溃烂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那原本该有的一条一线,已被残忍地腐蚀,随着结痂脱落了。
“宣武军阵图呢!”师子钰又问一遍。
云间声音微暗,“毁了。”
师子钰一瞬便反应过来,“是那些胭脂水粉!”
“是。”
“你!”
师子钰说着,恨恨地抓住云间的头发,恨不得直接将她在床柱子上撞死,但又手下留情,重重地一把将她推开,眼里携尽愤怒与委屈,“你说过要将这张图给我!”
云间瞥眼,“我骗你的。”
师子钰气得大口喘气,胸口一起一伏,仿佛恶战一场还是让猎物逃跑了的小兽,气得连骂人的话都不会说了,喉头重重地吞咽了一口。
云间因为愧疚,而无法抬眼看他,静静地道,“子钰,这张图是我阿娘给我的嫁妆,我已经嫁过人了,我不会将它再给夫君之外的第二个人,我只有毁了这张图,宸王才是天下独一无二会使用宣武军阵之人,陛下要解南夷之危,便必须将他召回,为他翻案。”
“子钰,对不起,”云间认真地说,“从我进长公主府的那一刻起,便在谋划这件事,我一直在利用你、欺骗你,可是你却救了我,我,比任何人都要自私,但是我真的,只是想要铮哥哥能回来……”
“他死了!”
师子钰已经气急了,气头上已不顾一切,几乎是咆哮出口,喊了一句还不过瘾,又喊了第二句,第三句。
“他死了!宸王死了!慕容铮死了!你的夫君死了!”
可能是少年的声音太大,而这房间太小,少年的声音轻易地将云间的身体穿透,似身体中的每一滴血液,流动时都是那句回音,“他死了,死了……”
眼泪大颗大颗夺眶而出,云间用力地撑着眼皮,不让泪珠肆意,她说,“他骗你的,他骗你们的,慕容笑骗你们的,他撒谎……铮哥哥不会死的……他只是被慕容笑藏起来了,慕容笑为了保护他,把他藏起来了!”
女子的声音颤抖而坚定,倔强地、自欺欺人地、用尽心机地解释这样一件事情,也不知是解释给谁听。
只是说着说着,泪水已湿透满脸,仍有饱满的泪珠从眼眶边沿溢出,大颗大颗的,像刚从清水中捞出来的湿淋淋的帕子。
口中依旧喃喃,“不会的,他不会死,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