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自从前几日让云间用赵知身的事情气过一回之后,这几日精神头便一直不太好,养清殿里,皇后高华敏亲自为南帝侍药,南帝将一碗汤药徐徐灌入,放下药碗,转眼定定地看着皇后,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虽是老夫老妻,也因是老夫老妻,南帝已经多年没有用这样深的目光看过皇后,皇后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问,“陛下,臣妾今日有何不妥吗?”
南帝沉吟一声,收回了目光,皇后便开始着手收拾起药具,一旁的宫人弯身捧着托盘,皇后将药具一样一样转手放上去。
便听到南帝忽而说,“朕近日常常梦见一个人。”
“陛下梦到了何人?”
南帝转头,看着皇后的侧脸,吐出两个字,“秦槐。”
皇后捧着药碗的手便蓦地一抖,努力平复着颤抖,将药碗放上托盘,转回身道:“近日南方战事吃紧,陛下心事操劳,是该多休息才是啊。”
南帝叹息,“朕是有些累了。”
做皇帝本身就很累不假,但南帝之所以这样累,还有许多其它的原因。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对内,曾经尚且平衡的两王僵持局面早已被打破,如师光之类的贤良之臣倒是不受影响,可是那些投机取巧之辈,做起事情来却越来越不上心,过去做错了事情,还有庆王和高华阳这种人帮着担着,现在便秉持少做少错的态度,宁可舍了官职,也怕丢了小命。
这些人凡事都要不断地征求陛下的决断,若陛下不给出准确的授意,他们便拖着不去作为。南帝的确是老了,跟这些人动不起怒了,原本十三公子一贯留给人前的个性,很适合来帮南帝动这个怒,可他又被伤成了那样。
其余的那些孙子们,没有庆王和宸王,便是一盘散沙群龙无主,整日你争我吵,总是吵不出个一致,谁要出头做主,都有人嚷嚷着不服。
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最让南帝头疼的,确实还是南方的战事。
南边刚刚来报,辰军到了素川之后,借用狼山堡的事情准确且效率的收买了当地民心。而安仪长公主只擅长粉饰太平讨好皇帝,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理太平讨好百姓,素川百姓其实早已怨声载道,这次又因南朝赈灾支援不及时,更是对南朝已产生厌弃。
所以辰军在素川招兵买马,很快就得到了百姓的响应,素川人广地茂,物产丰富,比起南夷那个破地方,实在是个利于造反起事的绝佳之地。
而南帝又心知在那边造反的人是谁,所以凡是与战事相关的事情,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过问,他害怕派出去的将首稀里糊涂地将赵知身给杀了,可是想捉活的,又捉不住。
既然在素川的招兵买马十分顺利,辰军很快就会有与南朝的大军一战之力,朝里的人纷纷说,早知今日,当初这股力量在南夷的时候,就应该使用大量兵力,一气剿灭,哪有那么多早知今日,若南帝早知今日,那他也还是没什么办法。
曾经的一方霸主,在家务事上,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让南帝十分的头疼,南帝便揉了揉额头,皇后贴心地道:“孩子们都长大了,该为陛下分忧的。”
曾经是有两个孩子,很努力地在为南帝分忧,可是在南帝眼里,他们都只是渴望权利而已。或许庆王确实是如此,可是南帝偏要认为宸王也是如此。
谁还能帮他分忧,十三吗?南帝又不是感觉不出来,自从出了慕容铮那事之后,十三公子恨他恨得要死,就算是帮他分忧,起始的目的也不是诚心地想要帮他这做爷爷的皇帝分忧。
南帝便问皇后,“今日朝上,有人提起立储之事,朕如今身子一如不如一日,也是该考虑,依皇后看,长成的这几位孙儿里,哪一个最为合适?”
“陛下不是一直……”皇后话说了一半,佯装咽了下去。
南帝转眼看她,“你是说十三?”
“十三的性子是桀骜了些,但亦果决,臣妾是不太了解他的性子,不过从往常的事情来看,凡是陛下交给他的,倒是没有一件做不成的。”皇后一字一句慢慢地道。
是啊,没有一件做不成的,包括陷害慕容铮这事儿。以前多少人想陷害慕容铮啊,他们都没有成功,唯独十三公子一下就能拿准他的命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