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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张氏关在什么地方?”,他冷冷的看着面前身子战栗的狱婆。
“在,在前面单间里!”狱婆乖乖地指了指最前面。
声音未落,平敢当早已向前面掠去。
张雪莹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眉眼凌厉,却精致如画的人。他的全身都透着森然之色,可是在看到她时,那丝弥漫在他眼中的阴狠却又如同清晨的露珠在遇到阳光时尽数散去。
“对不起,我,又来晚了是吗?”他轻声开了口,语气中有心疼有抱歉,更有自责。
她的眼睛模糊起来,此时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并不是在梦中啊。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皱成一团,几乎已辩不清颜色的衫裙,又摸了摸凌乱油腻的头发,却怎么也让它恢复不了以往的柔顺与轻盈。
还有脸上,又是伤,又是药,几天没洗脸了,身上臭得她自己都受不了……!她的眼睛慢慢发热发痛,心中涌起一股委屈而自卑的感觉。
平敢当却在下一秒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散发着臭味的头顶上,还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雪莹,对不起!”。
一股钝痛感一下又一下的慢慢割着张雪莹的心,她深深吸了口气,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倒霉嘛,不过也习惯了。”。
“不,怪我,若我上次能猜到姑母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与痛苦!若我不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他将她拥得越发紧了,轻声在她耳低忏悔着。
张雪莹叹息一声,闭上了泪意模糊的眼睛。
怎么会是他的错呢?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平敢当抱起她坐在床上,自己蹲下身子为她揉脚、上药。
张雪莹低着头,从自己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他头顶二龙抢珠的发冠,看到他略显凌乱的黑发。看他如刀裁一般浓黑挺直的眉毛,直直的鼻粱,厚薄适中的唇,冒着青须的下颚优美的线条绷着。她就像被困沙漠中的人,看见了一汪清泉似的,贪婪而渴求无比的看着。
眼泪便慢慢流了出来,又被她不动声色的拭去。
平敢当此时也在悄悄眨去自己眼中泛滥的泪意。
张雪莹的脚踝肿得老高,上面还有几道恐怖的口子,皮肉外翻,像婴儿的小嘴一般,泛着白色。
原来白净秀气的脚也因为脚踝的伤肿了起来,就跟馒头似的。
张雪莹轻轻缩了缩脚,太难看了,趾缝里还有黑黑的泥垢,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平敢当却像捧着一件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的又揉又搓。
“跟我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平敢当放开她的脚站起来。
“出去?”
“对,我来接你出去!”平敢当伸出手试图抱她起来。
“不!”她挡住平敢当的手,望上他的眼睛“我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走出这里,因为我没罪。”。
“我知道,可是在这里太委屈你了!你看连刑都上了。”平敢当挨着她坐下,眼含爱怜地看着她。
“可我不能就这样跟着你出去!畏罪而逃,不止会给我带来灭顶之灾,一世活在毒杀婆母的罪名里,还会使张家门楣蒙羞;而且你,你就算不在乎自己,也要为平家与贵妃娘娘母子考虑!”。
“我把你安置好后,自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你洗刷掉身上的冤屈!”。
“我相信你会那么做,我也讨厌这里,害怕上刑时的狼狈与疼痛。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所有关心我的人都牵扯进来,那样的后果才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张雪莹看向平敢当“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平敢当沉默了一下,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带你走,我怕自己会后悔!”,说完,抱着她迈出了牢房。
“放我下来,我不走!”张雪莹急了,侧着身子,将两只手紧紧吊着牢房铁门。
“你乖,松开手。此事我一定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我。”平敢当耐心的劝着。
“不,我不放。我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然后将你牵扯进来。百姓会怎么想,陛下会怎么想你?其实这事如果找得到杨树,让他开口说实话,我很快就会没事了。”她对平敢当说道。
平敢当看着她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她因用力而青筋暴露的手,无奈的点了点头“好,我不强迫你跟我走。我会借口没找到朝廷重犯为由,留两个信得过的人守在牢房口,任何人也不能带你去过堂,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