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倒了三班公交车,再转地铁,最后换骑自行车,在下班高峰期的地铁里,她差一点被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挤成肉饼。
踩过水泥剥落得斑斑驳驳的楼梯,姜星桥跺脚让楼道里的灯亮起来。
她把一大袋的芹菜和几个红薯换到左手,右手开了门,按亮了墙壁右侧的电灯。
映入眼帘的是布艺沙发,沙发上散落着几个可爱的香蕉玩偶。沙发左边是个屏幕稍微积了些灰尘的电视机,右边是小小的圆形餐桌。餐桌上放着姜星桥早上出门前没来得及洗掉的碗。
这是一间当代都市女性专属的,最普通的单身公寓。
虽然又小又窄,好在还算整洁,能看出几分温馨来。
姜星桥拎着两袋子东西进了厨房,厨房也小,要是再进来一个人,估计连身都转不了。她把芹菜放进冰箱里。淘米下锅,又切了红薯进去,等它咕噜咕噜的煮沸了,散发出红薯特有的香甜味道以后,才盛了碗粥,坐到沙发上,按开了电视机。
调了好几个台,才调到海城旅游频道,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她出境的新闻。
她穿着女式西装,表情掌控得当,看起来还算端庄。
新闻播完,红薯粥也凉了些。姜星桥刚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嘴边,就听见放在身边的沙发上的手机轻快地响起了铃。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喂,陈音柔?”
“我看了电视,你又去离心岛啦?”
她还来不及回答,对面的语气就讽刺了起来。
“你说你当年两百多斤的时候,挺聪明啊,现在人瘦了,脑子也跟着变小了是吧?”
姜星桥知道她要说什么,无声的搅了搅碗里的皱。
陈音柔又道:“政府满世界找你,游轮公司也说了会赔你一笔钱,你非要自己躲起来。现在好了,你倒是敢三天两头往岛上跑了,关键是你瘦成这样,也没人认识你了呀。该你拿的钱你拿不到,只能在生活里克扣自己,省那不疼不痒的几块钱。”
姜星桥完全理解她此刻的情绪,所以她等陈音柔都说完了,才低声叹了口气。
“道理我都懂。”她对陈音柔说道,“可是,那是我的船票吗?”
陈音柔沉默一瞬,她又补充了一句:“那是我的钱吗?”
陈音柔彻底不说话了。
碗底的粥已经变得温温的,姜星桥舀起一勺喝了一口,陈音柔听见了吞咽声,才又开口道:“算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傻,傻透了。传说中的“傻妞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姜星桥笑出声。
“你才傻呢。”
陈音柔那边传来拉开窗户的声音。她轻声问道:“最近我这边忙,都没空去医院了。”顿了顿,才又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姜星桥道,“整天不是看电视跟着唱歌,就是瞎撩隔壁病房的老太太,医生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乐观的老头儿。”
陈音柔忍不住笑了。
姜星桥打了个哈欠,陈音柔也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困倦。
“明天再聊吧。”她道,“这几天你要是急用钱的话,我这里还有点老婆本。”
“留着你那几千块养郑负一吧。”
姜星桥说完,失笑,挂断了电话。
或许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这晚姜星桥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就像煎一条鱼一般,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又爬了起来。
推开那扇痕迹斑斑的窗户,她看到的是深夜以后逐渐安静下来的城市。
钢筋水泥的森林,彻夜不灭的霓虹灯。高架桥边沿路绕了一圈的路灯,离得远了,灯光晕染起来,像是给这座城市戴了一条漂亮的项链。
这些东西离她明明很近,她却觉得十分遥远。
她看了很久,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三年前在岛上的那种感觉。
心里渐渐地安静下来,像游鱼安眠在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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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姜星桥到了办公室,刚一放下包,实习生小月就给她打了个手势。
“星桥姐,郑组长让你一来就去办公室找她。”
姜星桥答应了一声,经过墙边摆放着的“最佳栏目”的证书,一个人走到了一间办公室前。
门并没有关,办公室里也没有开灯。姜星桥在门上轻敲两下,得到同意后迈步进去,立刻看见了郑组长的笑容。
“小姜,坐。”
姜星桥回应坐下,听见郑组长又道:我听栏目组其他同事说,你踏实肯干,也肯吃苦,每次离心岛的采访任务都是你完成的。这不,刚好我手里有个采访任务,整个栏目组估计只有你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