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一种不认同的、鄙夷的态度。
对当今的皇室不认同,唯恐天下不乱……大潜开国以来,夺位失败、自诩正统的皇子皇孙多了去了,云起连猜都懒得猜了。
哈,前世那小子一直待在顾瑶琴身边,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这个云起倒真有点好奇,可惜这世上没人能给他答案了。
第二个问题,陈群在他来之前,已经先被人打伤过了,而且伤势颇重。
听陈群的口气,出手的人应该是他认识且想不到的人,于是选项只剩了三个:顾瑶琴、刘钦、刘钺。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答案是谁。
所以说,刘钺和顾瑶琴之间,有点奇怪啊!
有那首“明月几时有”在,刘钺一定知道顾瑶琴是重生。
但顾瑶琴知不知道刘钺也是?
这就悬了,最起码她绝对不知道他就是前世的云寂,否则对他的态度,不会如此轻慢。
所以,这对上辈子历经艰辛才走到一起的恩爱夫妻,这是在搞什么呢?
一个左右观望,对四皇子刘钦的态度,比对前世的丈夫还要亲近。
一个冷眼旁观,全无坦诚相对、夫妻相认的意思,还出手重伤她此刻最大的依仗之一。
瞧不懂啊瞧不懂。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打架,而刘钺刘钦没有出现?
这就简单了,因为他们现在都不在客栈。
不在客栈在哪儿?
睡不着出去溜达啊,喝花酒啊,打架啊,和亲信们悄悄碰个头啊……可能的原因多了去了。
其实真正让云起挂心的,只有剩下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偏偏这个问题,最是无解。
于是不再多想,回到住处,将托人代买的东西收拾收拾,启程回山。
等云起回到寺里的时候,天已大亮,和尚们都已经做完了早课,大胖和尚自己坐在灶前烧炕,烤红薯。
云起走到他身边坐下,随手抓起根烧火棍就在灶里一通乱捅,和尚被冒出的黑烟熏的连连咳嗽,挥着袖子扇了两下,斥道:“去去去,有话说话!乱捅什么呢!”
云起将烧火棍放下,怏怏道:“师傅啊,你能不去京城吗?”
和尚叹了口气,道:“你说呢?”
云起冷哼一声,道:“我现在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了!”
于是和尚继续叹气,不说话了。
到底还是云起忍不住,慢悠悠开口道:“所谓世外高人呢,应对皇帝征召,全都是一个套路。愿意出山的呢,必要先拿乔一番,省的下山了被人看轻,完全不准备出山的呢,倒要好言好语相待,以免恶了君王……师傅,你这算不算在拿乔?”
和尚翻了个白眼,将烤红薯扒拉出来给他,道:“你这张嘴啊,就数讽刺师傅的时候最利索!”
揉揉云起的头,叹气道:“衣食父母呢!”
又道:“别总拿世外高人几个字来嘲笑你师傅,头顶着天,脚踩着地,这世上,哪有什么‘世外’高人?都要吃喝拉撒睡呢!”
见云起低头不语,和尚笑道:“反正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野,一年半载才回来看我一次,我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去京城还省了你爬山的功夫呢!”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云起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和尚不会开心。
更年号,测国运,也许很快就能解决,可推演历法,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更何况,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如同什么“衣食父母”,也不过是借口。
苦度寺千年古刹,根基深厚,在外有千倾良田,再养一百个苦度寺都养的活,哪里需要什么皇家供养?
只不过是当今天子励精图治,登基十七年来,内平藩王,外御强敌,改封地制为郡县制,将天下大权一人独揽。
依旧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君王,越来越不能容忍存在于他的控制之外的事务,而偏偏苦度寺名声在外……说是客客气气来请和尚出山,可和尚出山之后,还回的来吗?
云起跟在和尚身边十年,最了解他不过。也许和尚以前也曾云游天下、历练修行,可是现在的和尚,是一个只想舒舒服服待在家里,看山看水看星星,吃斋念佛打瞌睡,连山都不愿下的宅和尚。
十年前受邀去莫干山,路上遇到他的那次,是这十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出门。
想到这样的和尚,要去京城那块繁华肮脏地,去应付那些一肚子弯弯肠子的达官贵人,他就心疼。
虽然云起从不肯将“老”这个字,安在和尚头上,和尚也的确一直很精神,但作为苦度寺辈分最高,甚至整个大潜辈分最高的和尚,他的年纪真的不小了。
云起一直认为,生命到了这个阶段,就有资格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活着,爱宅,就好好在家宅着,哪儿也不用去,什么人都可以不见,喜欢逛,就全天下去逛,想上山上山,想下海下海。
“师傅,我替你去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