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这一刀就削了个空,然后胸口挨了重重一脚,惊呼一声倒翻下马背。
这将领运气太背,坠马时右脚竟被缠在了马镫上,那马受了惊吓,猛地向前冲去,倒拖着将领在地上滑行,吓得刚刚冲到的几骑连忙勒马,生怕不小心踩到了了他。
将领也并未束手待毙,身子一挺,挥刀向脚上的绳索斩去,只是云起这会儿正站在他的马背上看热闹呢,哪里会让他得逞?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正正的踩在他刚刚抬起的上半身上。
将领闷哼一声,跌回地面,回刀削向云起双腿,却被云起一抬脚踢飞。
到底是训练过的战马,受惊后冲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云起一巴掌拍在马腹上,战马立刻又冲了出去,站在将领胸口的云起大感有趣,道:“没想到冬天过了,竟还有雪橇可以玩。”
说着抬脚一跺,将蓄力准备翻过身来的将领踩了回去,又一伸手,将欺到他身侧的两个骑兵扯下马,而后便舍下将领不顾,腾空而起,扑向跟着将领过来的数十骑。
主子都动上手了,六个青自然不会干看着,对望一眼后,一人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骑兵停马近距离“包围”武林高手这种蠢事的后果,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云起几个月前在明镜寺打过贼和尚,这些骑兵的个人素质,怕还在这些贼和尚之上,人数也委实不少,但问题是……那些和尚个个都是灵活的移动靶,而且相互之间配合呼应,进退有度,棘手的很。
但今天这些杵在马上的骑兵,却是一个个的固定靶,打起来不要太简单。
而且不仅打的是固定靶,还到处都是“天然的”、“坚不可摧的”掩体……眼看刀剑来了,完全不必抵挡,只需朝马肚子下面一钻,马屁股下面一躲,或者拍一巴掌让身边的马冲过去,这些人立马就会手忙脚乱的收刀,中间又不知多少人被拽下马。
这还是青一几个手下留情,宁愿费更大的力气将他们踹下马背,也不出手伤人——若他们稍稍省事一点,拿着匕首在这些人固定在马镫上的脚上一人削上一刀,这个七八百的精骑,一时三刻就彻底报废了。
终于有人高声呼喝:“落马的冲上去,缠住他们……其他人散开!拉开距离!”
青四是正儿八经学过马术、马战的,最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冷笑一声:“现在知道要拉开距离了?晚了!”
他们几个自由严格训练,什么样的阵仗该用什么样法子应对,早就成了本能,哪里会给他们机会重整旗鼓?仗着轻功快捷、身形灵活,四处捣乱……想围的围不住,想退的退不出。
简直就像一个闹剧。
七八百号原本威风凛凛的骑兵乱成一团,被区区七个少年扫的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云起动作最快,三下五除二便将跟在将领身后的几十号人全部踢下马,而后一个回掠,坐回到自己马上,中间还顺脚将刚刚从马镫里挣脱出来、跨上马背的将领一脚踹飞,道:“差不多得了。”
青一六人各自应了一声,他们占据主动,自然想退就退,纷纷钻出人群,回到自己的马背,留下周围一群面色铁青的士兵。
云起高居马上,垂眸看向被他摔在圈中的将领,问道:“是官?是匪?”
那将领的头盔早不知去了哪里,身上也因在地上拖行,沾满了草根泥土,看上去狼狈之极,他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冷冷看向云起,道:“禁卫军副统领徐林,奉陛下之命来……”
话未说完,就见一道青影凌空抽来,徐林抬臂就挡,却依旧被“啪”的一声,一鞭重重抽在脸上,留下一道血色痕迹。
马鞭落地。
诡异的沉默中,所有人的目光在徐林的脸上、地上的马鞭上来回移动。
徐林大怒,伸指指向云起,喝道:“你竟然敢殴打钦使?方才你不知也就罢了,如今本官已经亮明身份,你竟然还敢造次!你是想造反吗?”
“打了你就是造反?你以为你是谁?”青二不待云起开口,嗤笑一声,道:“徐将军你还是先操心下自己吧,假传圣旨是什么罪?”
徐林冷笑道:“你说本官假传圣旨?哈,本官……”
“还要嘴硬呢?”青一打断道:“我们家公子的身手,陛下最清楚不过!敢问将军,若真是陛下派你来的,那他是让你来请人,还是来抓人?
青二接口道:“若是请人,将军摆出这样的阵势,是想对皇上阳奉阴违不成?若是抓人……哈,真要对付我家公子,皇上会派你这种废物过来?”
徐林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冷声道:“徐某的事无需几位操心!你们还是想想,无故袭击大潜禁卫,公然攻击陛下钦使,该当何罪吧!”
青二正要反唇相讥,云起抬手制止……谁有理谁无礼,潜帝到底会站在哪边,这种事儿在这里吵吵什么用?吵赢了就真能赢?
问道:“你是禁卫军副统领?”
徐林昂首道:“正是!”
竟然是秦毅的手下——用这样的人统领禁军,到底是潜帝瞎啊,还是秦毅瞎?
云起道:“禁军副统领的位置,花了多少银子买来的?走通了谁的路子?长公主?”
徐林狠狠瞪了过来:“你胡言乱语什么?本官堂……”
云起不理,道:“这些士兵,想来不是你调1教出来的吧?”
徐林不屑的冷哼一声。
“谅你也练不出这样的兵。”云起漠然道:“武功不堪入目,连我半招都接不住;
“兵法一塌糊涂,连最基本的知己知彼都做不到;
“军阵一窍不通,好端端的困龙阵,被你玩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临战指挥更是惨不忍睹,七八百人对阵七个人,还一败涂地;
“统领骑兵,却连骑术都拿不出手……
“若大潜官兵,都是你这幅模样,大潜早就亡了!”
“今日之战,随便来个老兵指挥,我们几个也只能落荒而逃,结果在你手里,却成了这般模样。”云起道:“你还敢说你的统领之位,不是掏银子买来的!”
徐林看着周围士兵怀疑的目光,气的几乎吐血,怒道:“云起你别血口喷人!”
他的副统领之位,来的的确不怎么光明正大,但他的本事,哪有云起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否则潜帝怎么可能让他待在这个位置?
他承认自己的武功不如云起,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可整个禁卫军,有几个能完完整整的接住他一招?
至于兵法和战阵方面,徐林更是有苦难言。
他知道云起的武功很高,也知道这样的布阵很荒唐,可问题是,他摆出这样的阵势,只是为了给云起一个下马威,根本没准备动手,谁知道云起竟然说打就打?
用这样一个纯粹为了抖威风、涨气势的“军阵”来对敌,不一败涂地才怪,可他总不能开口辩解,说我这么大动干戈,其实就想吓你一跳,没想真动手,所以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要不信的话,等我摆开阵势,再打一次?
徐林心中一片苦涩,今天这个丑,出的实在太大了,便是没有云起这番话,他也人心尽失,有了这番话……他不仅副统领之位不保,只怕日后,也再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他信了那个人的话,知道这位风光无限的上一任国师大人,这次是真的要栽了,陛下下达命令时的脸色,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会应了这件事,借着传旨的机会,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先替那人小小的出口气……
可谁能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会闹成这样。
如今的情形,就算那个人手眼通天,也保他不住。这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他的能力被彻底否定——在潜帝这样的君主面前,无能两个字,就是最大的罪过。
只听云起道:“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该问问你身边的人。
“你问问他们,这辈子可打曾过这么窝囊的仗?
“真是丢人现眼!”
所谓主辱臣死,按说徐林被云起如此羞辱,这些军士应该义愤填膺,冲上来同他拼命才是,但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反而将愤怒的目光射向徐林。
一方面是云起以七人之力,破他们七百阵势,已经将他们打的心服口服,一方面是云起的话,他们实在无力反驳,而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这位云公子还有一重身份——军神定国公之子,下一任的定国公!
以他的身份,在军事这一块儿,别说一个禁卫副统领,就算禁卫统领,也一样骂的着!
云起不再理徐林,转向另一人,道:“这些兵是你练出来的?”
那人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惭愧!”
云起摇头,道:“战阵练得还不错,称得上如臂使指,可惜过于死板,机变不足,一被近身就手足无措。”
“末将知错,多谢云公子指点。”
云起“嗯”了一声,道:“陛下让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徐林,道:“徐副统领带着陛下手令前来调兵,下官等皆听命行事,并不知道此行目的。”
言下之意,他连要对付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冒犯云起,和他完全没关系。
云起再次看向徐林,问道:“陛下说什么?”
徐林冷笑一声,不语。
云起摇头失笑,调转马头,道:“我们走吧。”
他只听说有拒不接旨的大臣,还没听过有拿乔不肯传旨的钦差——还不如直接拿剑抹脖子算了呢,至少不必连累家人。
青一几个笑嘻嘻的跟着调转马头,叫道:“喂,前面的,还不让道?”
挡在前路的士兵慌忙让开一个缺口,云起几人还没走到缺口,就听见徐林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陛下有旨,令云公子立刻返京,入宫见驾!”
云起“嗯”了一声:“知道了。”
青二嗤笑一声,道:“徐将军啊,陛下让你传个话而已,你装的什么大尾巴狼?害的我们还以为遇到了一群外强中干的山匪呢!冒犯之处,恕罪啊恕罪!”
青一不耐烦道:“废什么话呢,走了!”
青二笑嘻嘻道:“亏的我们之前十里相送,依依惜别,连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谁知道一转头,公子又要回京了,啊呀!真是浪费感情!”
又道:“公子爷啊,您下次再走,就自个儿悄悄的吧,咱们可不送了!”
青一没好气道:“你先给我悄悄的吧!”
这件事的诡异之处,不信这小子没看出来,还插什么科,打什么诨呢!
皇上请公子入宫,派的不是秦毅或张成,就已经很诡异了,而这位副统领,更是来者不善……他的态度,是不是也代表了潜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