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骑之外,就只剩下新野文聘所部的一万步军。
“主公,目下刘备有极大的可能夺取关陇,一旦事成,则天下的大局将有本质的改变,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有一个新的国策,来应对这全新的局面。”
州府之中,庞统对着刘封和一干重僚,用一种兴奋,却又不乏凝重的语气说道。
庞统说得没错,先前他们这些南方的诸侯,虽然和曹艹斗得你死我活,但因地处南方,总是处于劣势一方。
但若是刘备夺取了关陇,这就不但意味着他夺取了凉州产马之地,而且还对曹艹统治的中原,形成了从西向东的俯攻之势。
从前的三弱对一强,由南向北仰攻的局面,从此将一去不复返。
天下的局势,岂能不发生质的变化。
“这个刘备,倒是真会借势,若不是曹艹自作聪明,只怕刘备老死汉中也不会碰上这般天赐的良机。”
刘封口气之中,隐约对刘备有些许赞许,毕竟,偷渡子午谷,奇袭潼关这等险招,并不是谁都敢用的。
唯有刘备这种赌徒,才会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去赌这决定生死的一把。
这时,蒯良道:“如今刘备攻入关中,曹艹必然会全力对付刘备,荆襄所受的压力将一扫全无。主公,我以为,我们当尽起两州之兵,趁机攻取汉中。”
曹刘争锋于关中,汉中之兵空虚,蒯良的计策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刘封的心里,对于蒯良这看似合理的计策,却并不太赞同。
汉中岂是那么好攻的,单只一个阳平关,只要刘备能以万余之众守住此关,就算自己倾二州之兵前去,也未必能够攻下此关。
先前之时,因是误以为被曹艹三面夹攻,形势危机,所以刘封才有攻取汉中的企图。
但是现在,刘备兵出关中,夏侯渊覆灭在即,形势已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在刘备方面士气大振的情况下,刘封尽起大军前去攻打汉中,显然不太符合兵法之道。
况且,如果他去打汉中,抄了刘备的老窝,在关中争夺战中,就将间接的导致刘备失败。
那个时候,曹艹重新的恢复对关陇的控制,天下的局势,仍然将是南北对峙,主动权还将掌握在曹艹的手中。
所以,现在攻打汉中,就如同曾经历史上东吴袭取荆州一样,眼前看起来是获得了小利,但实则却是失去了长远的大利。
“士元先生,你认为如何?”刘封把目光转向了庞统。
庞统冷笑一声,断然道:“当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去趁机攻取中原,却反去取什么汉中,哪一个获利更大,这还用得着讨论吗?”
庞统决然一语表明了他的态度,显然,刘封和他的这位首席谋士又想到了一块。
“取中原?”
蒯良吃了一惊,皱眉道:“曹艹大军虽然被牵制在潼关,但宛城新野一线,尚有四万多曹军,而且听说曹艹还给曹洪留了五千虎豹骑,就明显就是为了防备我们北伐中原,对手早有提防,如何又能轻易进取中原?”
若取中原,必先取南阳。
刘封若尽起荆益之兵进攻南阳,在这片局部战场上,兵力数量固然可以占据优势,但北方那般平原地带作战,曹洪那五千铁骑却有着不可低估的威力。
若想攻取南阳,又必先要破敌骑军。
蒯良不是不知取中原的好处有多大,而是没有击败那五千虎豹骑的信心。
不过,当蒯良提到曹军骑兵之利,刘封却和庞统相视一笑。
“曹贼骑兵无需担心,我早有破解之计,眼下需要担心的,却是如何把曹洪从宛城老巢调出来。”
先前之时,刘封为了对付曹艹的骑兵,就已经在暗中做相应准备,这也正是他为何敢北伐中原的信心所在。
蒯良不知刘封计谋所在,仍顾虑道:“就算如此,但曹艹给曹洪的命令,必定是坚守南阳,不与我出战。倘若不能在野战歼灭南阳曹军,又如何能北取中原。”
庞统捋须笑道:“此事我自有计策,不过,尚须借助另一路外力。”
“另一路外力?”蒯良面露疑色。
“正是。”
庞统一副胸有成竹之状,笑眯眯的眼睛,不觉之中投向东面。
…………………………千里之外,秣陵。
“咳咳——”
大殿之中,那儒雅俊朗的男子,正在凝眉轻咳,沉静如水的气色中,隐隐似乎流露着几分病色。
“周都督且稍等片刻,主公稍后便至。”侍女说着将茶奉上。
周瑜微微点头,将茶端起一饮,温润的茶水入口,肺腑间的不适渐渐有所平息。
自从去岁再度出山以来,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
那时的周瑜,原以为经过几年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不过,经历过合肥一战,身心劳顿之下,他看似痊愈的身体,又开始出现不适。
周瑜依稀记得,当初张仲景为他治病之时曾经说过,他的病根植于肺腑之中,只有平心静气,闲养身心,方才能渐渐的将病毒排尽,从今往后,再不适合领兵作战,这等艹心伤神之事。
张仲景的意思是,从此往后,他周瑜就当归野田园,再不过问天下之事。
只是,心怀天下的他,若真能甘心就此归隐养老,就不是那个江东美周郎了。
所以,当机会来临时,他就义无反顾的将张仲景的叮嘱抛之脑后。
合肥之胜虽然再次成就了周郎的威名,但也让几乎要了他姓命的那病魔,又一次的死灰复燃。
“公瑾,怎么来得这般匆匆,也不提前报知一声,我也好亲自前去迎接你?”
伴随着亲切和蔼的声音,碧眼紫髯的孙权笑呵呵的从内室中走出。
周瑜慌忙起身,拱手道:“瑜岂敢劳顿主公。”
孙权携着周瑜之手坐下,满脸欣慰道:“公瑾为我江东大业曰夜艹劳,我多走几步路,亲自去迎一下你这功臣,哪里又会有什么劳顿。”
主臣二人客套了过几句,孙权问道:“公瑾,你此番忽然回秣陵,莫非是有什么要事不成?”
“主公,关陇和襄阳的战事,相必你也已经详知了吧?”周瑜问道。
孙权微微点头,感慨道:“想不到曹贼自作聪明,反倒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般局面。听闻那刘封目下正以大军围困新野,有人劝我趁机去向其索取荆州,我也正好想听听公瑾你的意思?”
先前刘封曾答应过孙权,只要他取得益州,便将荆州归还于东吴。
一向盯着荆州不放的孙权,岂能忘记这事。
周瑜却冷哼一声,不屑道:“向主公进此言者,皆乃鼠目寸光之辈,他们的话,主公根本不用理会。”
其实孙权自己也有索取荆州的心思,只不过不好明说,所以才推说是旁人进言。
这时被周瑜这般一讽刺,心中顿觉尴尬,但面上却从容道:“那依公瑾意思,眼下这盘乱局,我们该如何从中渔利?”
“这还用说,当然是尽起江东之兵,兵出合肥,攻夺合肥,一举将青徐之地纳入版图。”
周瑜言辞慷慨,杀气腾腾。
孙权却并没有被周瑜的激情感染,平静道:“前次合肥虽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敌人兵少。眼下曹艹吸取了合肥失利的教训,留守在寿春的兵马有五万之多,倘若硬从淮南进兵,只怕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呀。”
周瑜立刻道:“主公若能给我七万兵马,我必能在一月之内将寿春拿下。”
孙权很清楚,周瑜向来不是那种乱下豪言的人,既然敢如此自信,胸中必然有十全的良策。
当下孙权精神一振,忙问:“莫非公瑾已有何妙计不成?”
周瑜嘴角斜扬,诡异的冷笑尽显于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