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东门。
刘封站在城头上,俯视着城门下如潮水般不断涌入的士卒。
他们一个个亢奋到了极点,急先恐后,奋不顾身,生恐迟入一步,不能用敌人的鲜血,为自己书写最壮丽的一笔辉煌。
这可是洛阳城啊,天下之中,大汉帝国的心脏。
几百年来,能在此一战者能有几人。
目光向西延伸,步和里一线的敌人已经全面的溃退,他英勇的将士,正如冲入羊圈的野兽一般,肆意的追杀屠戮着敌人。
耳边是隆隆的喊杀声,整个洛阳城似乎都变成了一座修罗杀城。
杀红了眼的士卒,为了争得人头,搏取功赏,甚至不惜对普通的平民下手,多少无辜之辈,都不幸的成为了被殃及的池鱼。
刘封的目光再向远方延去,忽然之间,他被由北宫方向出现的火光所吸引。
那西南方向的火光,先前只是一星,但转眼之间便急速的加剧,片刻便已化做冲天的烈火,将整个黑漆漆的宫城都照亮。
刘封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预感。
北门方向,他已经故意的示弱,为曹艹布下了陷阱,如果曹艹敢从北门突围,必定会被生擒活捉。
攻占皇城,将“刘”的大旗,高高的树立在帝国最高贵的地方,将宣告这座都城的易手。
刘封冷笑了一声,下得城头,纵马舞枪,指引着他浪涛般的军队,向着北宫杀去。
龙云门前的大街上,刘封与老将张任会面。
此刻,这位蜀中老将,正指挥着他的麾下的益州兵,对北宫的龙云门发动猛攻。
张任原以为曹军已是兵败如山倒,但令这位老将感到惊讶的是,龙云门的数千守军,仿佛磐石一般,在大局以定的情况下,仍然顽强的死守不退。
“老将军,此门的守将可知是何人?”刘封大声问道。
张任抹着额头的汗,喘着气道:“据抓到的俘虏交待,守将很可能是徐晃。主公,再给我一个时辰,我定将此门夷为平地。”
“原来是徐晃,怪不得这般顽强。”刘封暗自感慨道。
曹氏的天下分崩离析,谋士文臣们无不望风而降,残余的将领们亦是死的死,降的降,刘封没想到的是,徐晃会是坚持到最后这一个。
正感慨间,斥侯来报,言是魏延刚刚攻破了洛阳南门一线,数万大军已杀入城中,正向着南宫杀去。
刘封的精神顿为一震。
他知道皇城分为南北二宫,北宫兴建的较早,几年前就已经完工,至于南宫,却因为曹艹连遭败绩,只能将修了一半的南宫停建。南北二宫相连,北宫城防坚固,而南宫数处却连城墙都还没有加筑。
刘封虽然灭曹在即,但黄河以北,还有刘备这块硬骨头要啃,他完全没有必要让他的士卒再做无谓的损失。
于是,刘封便令张任暂时不急于攻城,却命人传令给魏延,令其速以大军进占南宫,由南宫攻入北宫。
##########西城,上西门。
各门失陷的噩报不断传来,洛阳城陷落在即,夏侯憞却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没有曹艹撤兵的命令,哪怕战至最后一人,夏侯憞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只是,面对着城墙上,犹如蚁附般密密麻麻的敌人,这位夏侯氏的元功老将,此时此刻已感到力不从心。
正在这时,一骑飞奔上城,来者正是徐晃的心腹。
来者对夏侯憞说了一句,夏侯憞神色大变,急是转头向北宫方向看去。
果然,熊熊烈火,不知何时已从朝堂方向燃起,冲天的大火,瞬间将夏侯憞年迈的心烧成灰烬。
他摇摇晃晃,几欲站立不稳。
“孟德,孟德……”
夏侯憞咬着切,一遍遍的念着那许久未曾念过的二字,两行老泪倾落而下,在鲜血浸染的脸上冲两道沟壑。
猛然间,他抬起来头。
举目望去,只见城头那边,年轻的曹丕,正挥舞着长剑,指挥着士卒们拼死的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他大踏步的走上前去,将左右的士卒狠狠的撞开,几步来到曹丕跟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子桓,这里守不住了,跟我从北面夏门杀出去吧。”
曹丕怔了一下,凝眉道:“父亲未下突围的命令,我等焉能弃城而走?”
夏侯憞手指北宫方向,长叹一声道:“孟德他决意与洛阳共存亡,他已经没办法再给我们下命令了。”
曹丕心头一震,顺着夏侯憞所指望去,北宫熊熊的大火立时映入眼帘。
他先是困惑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夏侯憞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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