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了小半条街,她忽然在街心转身,捧着脸歪头:“二哥哥,我好热呀!”
萧弈面无表情。
喝酒本就生热,再加上一路蹦蹦跳跳,不热才怪。
南宝衣作势要解开云肩和袄裙,“热得很……”
萧弈皱眉,上前按住她的手,“不要胡闹!”
“可是我有点热。”
“在雪地里滚一滚,就不热了。”
南宝衣嫌弃:“我只是微醉而已,还是能分辨好话和歹话的。你怂恿我在雪地里打滚,是把我当傻子戏弄吗?我才不愿意在雪地里滚,要滚,也该去护城河里滚!那里水冷,凉快!”
萧弈默了默。
凉快是凉快,只怕她滚进去以后,就游不出来了。
说着话,忽然起了冷风。
簌簌细雪漫天飘零,轻柔地落在小姑娘的眉梢眼角。
萧弈伸手,耐心地替她拂拭去雪花,“冷不冷?”
南宝衣的热气被吹散,也酒醒不少。
她把手笼进袖管,“是有些冷的……”
谁知那双手还没笼进去,就被萧弈捉住。
小姑娘的双手细白绵软,是用无数芙蓉面脂娇养呵护出来的。
萧弈捧在掌心,轻轻替她搓了搓,又俯首呵了几团热气。
这动作着实亲昵。
南宝衣怔愣片刻,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她仰起头,小脸无措:“二哥哥?”
“若是冻伤了手,手指会红肿如萝卜,十分丑陋。”萧弈吓唬她。
南宝衣爱美得很,平日里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精心呵护,并不愿意手指头变成胡萝卜。
她乖乖由着萧弈替她暖手,朝四周打量,“二哥哥,咱们怎么走到翰林街来了?”
萧弈没吭声。
小姑娘喝醉了酒,吵着闹着要来翰林街拿卖书的分红,他想抱她上马,她就哭闹不休地撒泼,实在很难哄。
没办法,只得纵着她来翰林街。
南宝衣笑道:“来了也好,我去书铺拿分红。二哥哥,待会儿拿到银子,我请你吃滴酥水晶脍啊!”
长街灯火一望无际。
她站在花灯下,眉眼弯如月牙,脸蛋红扑扑的,细雪落在云髻和眼睫眉梢,当真娇艳如芙蓉花。
四周路过之人频频顾盼,竟有男子看痴了眼,走着走着就撞翻了摊贩,引来一片混乱。
嬉笑声里,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
车前挂着的灯笼上,题写着一个“程”字。
竹帘卷起,坐在车厢里的青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清秀隽永,是邻家少年的温润模样。
他穿着裘皮大氅,借着两盏琉璃灯,正翻看儒家典籍。
小厮添了些灯油,“马车晃荡,看书对眼睛不好,公子还是休息片刻吧?”
青年合上书。
他瞥向窗外。
细雪簌簌,金钗之年的少女,双手捧脸,歪头娇笑时两靥甜甜,正对着面前的青年撒娇。
夜市的灯火下,当真极美。
他看得入神,直到少女消失在视野中,才慢慢收回视线。
小厮调笑:“刚刚那位姑娘真好看!如果公子的未婚妻也有这般容色,才算与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