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朝宫门走去。
荷叶为她撑着伞,忍不住悄悄回头。
那些书生交头接耳,私语声里满是惊诧。
显然,他们没料到靖王世子的未婚妻,会为他们出头。
姜太傅的脸色很不好看。
南宝衣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萧弈。
她为这些举子送来了那么多蓑衣和热姜汤,她顾及到了每个人,而他刚刚却只帮一个人披了件儿蓑衣,显得他十分上不得台面。
他抚了抚胡须,感慨道:“不愧是蜀郡首富,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蓑衣和暖壶,真是大手笔。不像我姜家,两袖清风了这么多年,连袖口都是打补丁的。”
说着,故意露出打了补丁的衬袍袖口。
书昶永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大人连旧衣都舍不得丢弃,真是高风亮节,实乃我辈楷模!”
这马屁,令姜太傅舒服了些。
他笑笑,谦虚地摆摆手。
宫门前。
顾崇山恰好策马而来。
马蹄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南宝衣的裙摆,荷叶急忙皱眉护住她,忌惮地盯着这位阴晴不定的九千岁。
南宝衣仰头看他。
一个月没见,他的伤势已经恢复。
他面无表情,“进宫?”
南宝衣点点头,“与姐姐多日不见,心中十分想念。”
顾崇山望了眼远处那群长跪不起的举子,低笑:“为了春闱会试的事,宫中已是闹翻了天。拣这个时辰进宫,南家小丫头,你觉得本督主会信你的鬼话?”
然而信不信的,南胭的侍女已经迎到了宫门口。
她福了一礼,把令牌给御林军看,“皇上疼惜充容,允许充容请郡主妹妹进宫,姐妹团圆。”
南宝衣眸色微动。
南胭好手段,这才进宫几个月,就已经爬到了三品充容的位置。
宫女又对她恭敬道:“郡主随奴婢来,充容已在等着您的。”
宫巷绵长。
南宝衣慢慢走着,听着背后传来的哒哒马蹄声。
顾崇山就跟在她身后,不远也不近,她甚至能察觉到对方阴沉沉的目光,始终聚在她身上。
朱红的宫墙,明黄的琉璃瓦,在雨幕里尽皆失色。
她记得这道宫巷,就是顾崇山鞭笞她以后,如同拖拽死狗般,拖着她穿过的宫巷。
她暗暗捏紧手帕,下意识走得更快些。
顾崇山把她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
脑海中,掠过一些不怎么美妙的记忆。
似乎有人在喊疼。
那个姑娘浑身鞭伤、宫裙破碎,露出外翻的鲜血淋漓的皮肉。
鲜血打湿了她的鬓发,黏黏腻腻地贴在颊上,丑陋极了。
他毫无怜悯之心地掐着她的手臂,拖着她穿过这道宫巷。
正是百官进宫朝拜的时辰。
萧弈穿着一丝不苟的官袍,面无表情地与他们错身而过。
他看见萧弈垂落在袖口的双手,青筋暴起。
他看见萧弈的凤眸泛起了红血丝,是隐忍至极的神情。
而他站在宫道尽头,目送萧弈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为拿捏到他的死穴,而感受到酣畅淋漓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