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几瞬,终于委屈得哇哇大哭。
宋鸣视而不见,对宁晚舟赔笑脸:“孩子不懂事,让小公爷见笑了。不知小公爷几时回长安?不如去我相府小酌两杯?”
如果能跟镇国公府的继承人搞好关系,皇上定然高兴。
将来出使大雍的肥差,说不定还会落在他头上。
宁晚舟满脸嫌弃,并不搭理他。
宋刘氏见状,慈蔼道:“小公爷疲惫了一天,和南四姑娘说说话、赏赏花,才是正经。我们这些外人呀,就不打搅二位的雅兴了!”
姜侧妃看不过眼,讥讽道:“丞相夫人刚刚还骂他们是私通,怎的现在又变成了‘说说话、赏赏花’?”
宋刘氏狠狠剜了眼姜侧妃。
她和鸣儿险些闯下大货,都是姜秀秀这贱人的缘故!
她啐了姜秀秀一口,寒着脸转身离去。
人群渐渐地散了。
宁晚舟低头,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起,南宝珠牵着他的手,变成了他紧紧反握住她的手。
他心中一咯噔。
缓缓抬起头。
宫灯黯淡。
少女圆润白嫩的面庞,弥漫着清寒之意。
盈盈杏眼,更是盛满了戒备与不信任。
“松手。”
她冷声命令。
宁晚舟欺骗她在前,是心虚的,因此只得悻悻地松开手。
南宝珠围着他打量了一圈,神情似笑似怒:“我真幸运,被大雍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为奴为婢地伺候许多年。”
宁晚舟:“……”
完全不敢接话。
南宝珠胸口起伏得厉害:“你恢复男儿身时,我曾叫你今后别再骗我。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是现在呢?!宁晚舟,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宁晚舟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他以为,她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会为他的尊贵而高兴。
他不想让她生气的。
沉吟良久,他试探道:“姐姐,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流落街头被你捡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我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我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南宝珠心肝肺火烧火燎地疼。
她咬牙切齿:“那你玉牌哪儿来的?!也是刚刚捡的吗?!”
宁晚舟:“……其实,萧弈才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我是顶替的。”
南宝珠再也不信他的话。
她掰着手指头:“三岁时祖父祖母死了,六岁时亲爹亲娘跳崖殉情,八岁时收养你的伯父一家在大火中丧生,九岁时拉扯你长大的表哥葬身鱼腹,十岁时村子里的亲人被强盗杀光,十二岁时养父在风雪夜里活活冻死……”
她怒极反笑:“宁晚舟,镇国公夫妇,知道他们跳崖殉情了吗?!”
宁晚舟低下头。
他无法辩解。
南宝珠更加愤怒,盯着他美貌的侧颜,杏眼渐渐泛红。
她把石桌上的糕点扫落在地,似乎仍旧不解气,又从袖袋里取出一只碧玉流苏荷包,重重砸到宁晚舟身上。
荷包掉落,里面的散碎银钱滚了满地。
是宁晚舟这几个月以来,交给她保管的月银。
南宝珠抬袖擦去泪水,转身毅然离去。
“宁晚舟,我再也不想见到撒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