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斗篷,系在南宝衣颈间,仔细为她戴好兜帽。
南宝衣仰头看他。
男人垂着丹凤眼尾,俊美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
但动作,却是非常温柔的。
她心中很暖。
这一刻的暖当被她深深铭记,这一刻,生与死又算什么?
回到禅院,已近二更天。
禅院灯火通明,宫女们守在屋檐下,正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萧青阳的梦魇。
僧侣们围坐在院子里,人人捧着红漆木鱼,木鱼声和驱魔念经声连绵成片,格外肃穆端严。
槅扇花窗紧闭,还贴满了画着奇怪符号的符纸。
南宝衣讪讪:“这是……捉鬼呢?”
萧弈轻嗤:“世上,怎会有鬼神?该是多么愚昧,才会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信鬼神。
南宝衣小声嘀咕:“可是安神汤和安神香都用上了,各种途径也都排查了,根本查不出梦魇的原因啊。唯有绝望到极致,才会求上鬼神吧?”
萧弈嗤之以鼻。
无论怎样绝望,他都不会去求鬼神。
世上本就没有的东西,求了又有何用。
两人行至游廊,命宫女端了热茶和点心过来,边吃着,边等着看今夜萧青阳是否会出现梦魇。
禅房。
萧青阳坐在榻上。
三千青丝散落如瀑,精致冷艳的面庞,在淡金色烛火下映衬出别样的柔情似水,万种风情。
她注视着蒲团上的年轻僧人。
他半阖着眼帘,正敲击木鱼。
他是因为功夫极好,才被老方丈派到她房中保护她的。
鹤形灯盏古雅静谧,他坐在灯下,姿容皎皎如云中月,侧颜冷若霜雪不可亲近。
他剃度不过短短半年,就因为游学多年积累的博学多识,以及精通梵国言语,擅长翻译经书,而成为声名鹊起的名僧。
她拥着锦被,轻声:“南承易,你我曾以游侠身份,以救天下为己任。你如今出家为僧,想通过佛法普渡世人。可你自己六根尚未清净,你如何普渡别人?”
南承易并没有回答她。
萧青阳胸腔里,涌出浓烈的怨气。
她行至他面前,居高临下:“南承易,你善恶不分,冤枉我杀害秀秀,你如此糊涂,你向的哪门子佛?你恨我至极,你放不下恨也放不下爱,你心中没有供奉佛祖的地方,你当哪门子名僧?!”
话到最后,少女歇斯底里。
南承易仍旧低垂眼帘,从容敲击木鱼。
萧青阳愠怒,夺过木鱼,恶狠狠砸落在地。
南承易睁开眼,看着滚到角落的木鱼,沉声:“殿下炯炯有神,并没有被梦魇折磨的痛苦。如果只是一场闹剧,贫僧告辞。”
“你——”
萧青阳舍不得他走。
她连忙拽住他的僧袍衣袖,低下头,小声:“你,你别走……至少,至少守我一夜。从前游学时风餐露宿,悬崖上睡过,冰雪地里睡过,你总为我守夜,我,我很踏实。”
面如冠玉的僧人,面对帝姬的低声下气,五官笼在光影里,看不出神情。
他垂眸。
少女染着丹蔻的纤纤玉手,搭在他鸦青的僧袍上。
萧青阳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松开手。
她后退两步,黯然地返回床榻。
桀骜尊贵的帝姬,卧进锦被里,乖的像是兔子:“我且睡着,南家哥哥,你千万,千万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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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