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她说出讨厌这种话。
他认真命令:“不准讨厌我。”
寒烟凉翻了个白眼。
这厮忒霸道,讨不讨厌的,他管得着?
他能锁住她的人,难道还能锁住她的心吗?
骏马跃过坍塌的废墟和燃烧的花灯。
寒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寒烟凉低声:“跟你这种男人在一起,后半辈子大约没什么情趣。”
“何为情趣?”
“夫妻闺房之乐,皆为情趣。最不济,男女间的情话也算情趣。别看你阿弟正儿八经,在帐中时,他可是什么话都敢说的哦。山盟海誓,情比金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会说的。”
沈议绝安静了片刻。
骏马越过火堆时,他低声:“但他最后仍旧背叛了你,可见情话这种东西,远不如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得重要。我不会与你说情话,你只需记得,从今往后,你寒烟凉是我沈议绝的女人,除非我死,否则,我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
寒烟凉怔住。
这容貌英俊肃杀的将军,总是面色冷沉。
明明说着不会去学情话,却不知道他这番话,已是世间最难得。
她别过小脸,道不出心中滋味儿。
前方突然再度发生爆炸,焰火呼啸着冲天而起。
沈议绝把寒烟凉紧紧锁在怀中,被迫扭转马头,换了个方向赶去城门。
……
“哈哈哈哈哈哈!”
长安城九层宝塔之巅。
魏少谦红袍宽袖,一根红绸丝带束起漆黑长发,月光下的容颜俊美高贵,像是即将迎娶新嫁娘的新郎。
这副装束,正是他迎娶萧青阳时的打扮。
他摇开折扇,纵情俯瞰满城火光。
金色的火焰在他瞳孔中跳跃,似疯似癫,痴狂多情。
他仰望明月,朗声质问:“萧青阳,你看见为夫为你点燃的十里长安了吗?你看见这盛大的烟火了吗?!为夫在街上埋了无数炸药,为夫想倾覆天下,为你陪葬!”
长安城里,人人称道青阳帝姬和玄渡高僧的凄美故事。
却无人知道,这两个月以来的日日夜夜,他魏少谦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愤怒,他妒忌。
他更后悔,当初不顾一切纵火烧山。
他不想活了。
他特意挑选上元节这个团圆日子,以满城热闹,为她祭奠。
大把大把的雪白纸钱,从九层宝塔飘零而落,漫天飞舞。
魏少谦红衣如血,纵声大笑,满足地从高塔坠落。
八岁那年,他随父亲初次进宫。
皇后娘娘倾国倾城,是他懂事以来见过的最美也最威严的女子。
他小心翼翼地跪在丹墀下,不敢抬头多看。
正紧张得汗流浃背时,突然听见大殿角落传来银铃般的轻笑。
他好奇地偷眼望去。
穿火红色襦裙的小姑娘,佩戴精致的纯金流苏小凤冠,从珠帘后探出脑袋,笑眯眯地盯着他瞅。
小姑娘正在换牙,一笑,便露出豁了的门牙。
狗洞似的。
他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不见,忍不住低头偷笑。
沈皇后温声:“青阳,过来。”
小姑娘乖巧地跑上丹墀:“母后!”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小姑娘是当今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青阳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