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宁繁花,苛待宁繁花,把没有子嗣的责任怪罪在她身上,压榨她身为陆家媳妇的一切价值……
如今就算找上门,宁繁花也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们吧?
母子二人终于崩溃般跌倒在地,狼狈地抱头痛哭。
南宝衣冷眼以对。
现在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她对这对母子毫无同情心,冷淡地步出厅堂。
穿廊过远,昔日繁华鼎盛的陆府,如今已经成了个空壳。
她迈出府门,侍卫们把一箱箱黄白之物搬往国库封存,百姓们好奇地围在四周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完了。
南宝衣跨上骏马。
她正要扬鞭进宫,却看见周家大郎君锁着眉站在人群里。
四目相对。
周霆声沉着脸:“南大人好大的官威。”
南宝衣挑眉。
这家伙总是板着个脸,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
她弯唇一笑,故意逗他道:“陆家不敬神灵、不敬社稷,我奉娘娘旨意而来,周大人有什么不服气的?若是不服,等抄完了陆家,我就去抄你们周家,你信是不信?”
“你——”
周霆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张俊脸涨得青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南宝衣暗暗好笑,正要打马回宫,周霆声突然掷出一枚官印。
四方的黄铜官印,在马蹄前滚了几滚,沾上了灰尘。
南宝衣诧异。
她望向周霆声。
男人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奸佞当道,我周霆声,羞于和你这种人为伍!自今日起,我便辞了这官!朝中奸佞一日不除,我周霆声,便一日不入朝堂!”
他寒着脸,拂袖而去。
周家的大郎君,背影挺拔,碧海蓝的锦袍中线笔直。
像是不会弯折的竹木。
长街安静。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南宝衣目送他远去,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流露出一抹异色。
尝心骑马跟在她身边,小声抱怨:“铁憨憨一个,从来不知道,王妃是如何殚精竭虑,背地里又牺牲了多少。他有什么资格给王妃脸色瞧?”
南宝衣的丹凤眼依旧晶亮。
她道:“我倒是挺佩服他的。哪怕是士族子弟,也没有几个敢辞官辞的如此果决吧?”
尝心不服,论辩道:“可是辞官又有什么用呢?只是不必要的牺牲而已。”
南宝衣催着马,慢吞吞往皇宫方向走。
她轻声道:“自打当上女官,我就经常翻看史书。史上曾有个贫寒少年,叫做司独数。他为了救同窗,牺牲了他自己。其实就算他没有牺牲,他的同窗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是,他还是选择那么做了。”
“作出不必要的牺牲,就是傻。”
尝心评价。
“真的是这样吗?”南宝衣平视前方,小脸柔和,“后来,他的同窗们,继承了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意志。其中一位,甚至因此开创了大雍盛世。你现在还觉得,他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