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徒儿吃苦,也舍不得叫他的徒儿卸去帝王之位。
这天下,总要有个人替他的徒儿谢罪。
他敛去了怜悯,淡淡道:“谁是你师兄?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的小师妹早就死在了白首山的那场雪崩里,你顶着和她相同的容貌,不过是北魏派来的奸细,意图利用我小师妹的身份,打探大雍国情,甚至妄想行刺天子。”
南宝衣的丹凤眼睁得圆啾啾。
一品红脑子坏了?!
她有毛病才去行刺二哥哥!
她气急:“到底是谁胡言乱语——”
“咻——!”
破风声骤然响起!
一支锋利的黑色羽箭,笔直地插进骏马前蹄的土地上,惊得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马啸,又连连后退。
南宝衣勒住缰绳,咬牙望向一品红。
一品红握着弓箭,漠然道:“念在两国交情上,本座不杀你。回王廷找顾崇山去吧,别不识好歹。”
宽袖笼着他的手。
他的指尖透着血液汇聚之后的红,掌心还有深深的弓弦勒痕。
刚刚……
他不是没想过一箭射穿南宝衣的眉心。
只是……
也不知怎的,看着她清润明亮的眼睛,他竟是下不去手。
他之所求其实不多,只要小师妹远远地离开大雍,就足够了。
只要阿衍安安心心去当皇帝,只要他的教派能在百年内发扬光大,他情愿永远镇守在这里,永远别叫小师妹返回故土。
日头西沉。
夕阳的余晖落在南宝衣苍白的面颊上。
她的背后是横亘无垠的草原荒野,冷风吹过几卷蓬草,她风尘仆仆而孤立无援,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索落魄。
半晌,她忽然翻身下马。
她顶着城楼上传来的巨大压力,一步步走向长城,目光坚定到令人畏惧。
她像是笃定了一品红不会杀她,仰头盯着他的眼睛,高声:“师兄,我的家在长安,我爱的人也在长安!你要么一箭射杀了我,要么就放我回家!”
一品红骤然握紧弓箭。
那不怕死的少女,一步步走到紧闭的城门前,突然抬起拳头,重重叩响了城门!
长城巍峨漆黑。
她就站在城楼底下,身躯娇弱纤细,分明比蚂蚁还要渺小,叩门的声音却沉重坚定,像是四起的战鼓,像是要凭一己之身,蹋碎这城门!
“咚”!
“咚”!
“咚”!
“……”
一下又一下,铿锵有力的叩门声回荡在黄昏的塞外,更像是叩在了所有旁观者的心上。
守城副将慌了。
他迟疑地望向一品红:“国师,要不,要不咱们开门吧?万一,万一她当真是南姑娘,陛下那里如何交差……”
“不准!”
一品红厉声。
握着弓箭的手更加用力,掌心甚至被弓弦割破出血。
随着夕阳落入地平线,他的面容彻底笼在黑暗里,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冷酷和决绝。
他冷冷道:“真正的南宝衣,早已死在雪崩里,尸体都已运回了长安。这个女人,只是北魏奸细。传本座军令,谁敢开城门,视同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