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冲出来,势必令他形神俱灭。
“姐姐,你相信我吗……”
任平生一双眼睛,在水云烟身上游走,但绝不是在看其他什么不该看的,而是在看她体内的真气流向,他此时仿佛能够看见,水云烟体内……每一寸逆乱的真气。
“阿平……”
水云烟脸色煞白,她绝不相信一个凝气境的人能够替她将真气引出,但是此刻,她看着少年认真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就像是把性命交在了对方手里一样。
“姐姐,不要动,我找到了。”
就在这时,任平生突然抬起双手,十根手指,十丝无形的气流,一下钻入了水云烟体内。
“呃……”
水云烟发出一声轻哼,这一刹那,如细电走过全身,酥酥麻麻的,过得一会儿,身上又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挠。
“姐姐……不要动,你一动,我们就都死了……”
任平生这些年从未如此提心吊胆过,比他第一次潜入修炼谷还紧张得多,他心里很清楚,若是出了差错,会有怎样的后果,可若让他这样放着姐姐不管,独自离去,他也做不到,此时在他额上慢慢凝起了一层汗水,水云烟看着他:“好……阿平,小心。”
……
大约一个时辰后,水云烟终于能动了,她此时惊愕地看着眼前少年,她体内的真气,并没有被引出来,而是对方,将她体内逆乱的真气,全部拨正了。“阿平,这是谁教你的?”她满眼皆是难以置信。
任平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千丝万引吗?我那天晚上不是说了吗……”
“不,我说的不是千丝万引,而是你刚才,替我捋正真气的手法,是谁告诉你这样可以的。”
水云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少年,刚才她体内真气混乱不堪,如乱麻缠在一起,便是天罡境的大长老来了,都束手无策,倘若这其中错了哪怕小小一缕,后果都不堪设想,可是少年如何会这些的?他才凝气境的修为,他根本不知道灵虚境该如何运行真气,那他又怎么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我……”
任平生有些为难,要他怎么说?难道说这些都是他梦里学来的吗?说他在梦里面,那满地赤沙,满天神魔残魂下,替他那位快死的“师妹”运功疗伤,所以知道每一寸,每一缕真气该如何运行吗?梦里面可比这还要复杂得多。
“你不肯告诉我吗?”
“啊……不是。”
任平生抬起头来,一时更加说不清了,最后为难地道:“我若说出来,姐姐却未必肯信……梦,全都是梦,梦里面……梦里面我看见满天仙魔神佛,但全都是死的,赤地万里,我背着一个人一直走,怎么也走不出去,她就快死了,我每天都替她运功疗伤,可她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
他话到最后,已是渐渐有些语无伦次,最后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姐姐:“姐姐,为什么我会重复做着这些奇怪的梦?”
水云烟这样看了他许久,最后像是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慢慢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轻柔地说道:“笨蛋啊,你这不是梦。”
“啊?”
任平生更是一下摸不着头脑了,不是梦,那是什么?
“是记忆。”
水云烟看着他道。
“记忆?”
“嗯,记忆……”
水云烟点了点头:“你在梦里面看见的,全都是某个人的记忆……”
“什么?”
任平生一头雾水,自己怎会梦见别人的记忆?那个人又是谁?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好了,天快亮了,你回去吧。”
水云烟抬起头看了看天,已是月落星沉,又说道:“记住,今晚之事,勿要向人提起,还有你的梦,也不要向人提起。”
“哦……”
任平生慢慢站起来,又看见地上的衣裳,便将衣裳拾起,轻轻披在水云烟身上:“姐姐,不要着凉了。”这才转身离去。
水云烟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少年有时天真无邪像个少年,可有时眼神里又总像是藏着什么,不让她看见,刚才他真的不知,那样他有多危险吗?
水云烟心中不由得沉思起来:“阿平到底是什么人,他看似寻常弟子,可身上却又如此多的秘密……他看见的梦境,全都是死去的仙魔神佛,怎会那么恐怖,究竟是谁的记忆?”
水云烟相信,阿平没有骗她,因为她自己,也时常梦见一个梦境,只是她的梦境,和阿平的梦境有些不太一样,她看见的,不是满天已逝的仙魔神佛,而是那悠悠万古的强者……
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几乎每晚,她都能听见那些强者的低诉,在她的意识里悠悠回转,一万年,一万年,又一万年的过去……她始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慢慢有了意识。
……
接着几日,任平生依旧每晚去芳菲林,而在今日,关于梦中修炼之法,他忽然有所灵感,想早些去芳菲林,于是今日,算着时辰,等修炼谷的人一走,天还未完全黑下来,他便沿着那悬崖峭壁,往云中仙境而去了。
等到了上面时,夜幕轻垂,远处花草树木依稀可见,任平生小心翼翼的,怕被人看见,可当经过“玉池”附近时,忽听里面有水声传出,心想是姐姐吗?她不会又在胡乱修炼功法吧?
当他爬到假山上,看见池中一幕,整个人却不由呆住了,眼前落花纷纷扬扬,池水边上,整齐放着一叠衣裳。
水池上轻烟朦朦胧胧,夜色朦朦胧胧,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正用手心捧着一捧清水,轻轻地从肩上淋下去……
任平生整个人,都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