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香总是能抚平他心里的悸动和害怕,热粥暖了胃,身体也舒服了好多,吃了几口,沈瑶又递过水来给他,“喝一点,顺顺胃。”萧然终于接了过去,浅啜了一口才放下,吃了几口就饱了,毕竟刚醒过来胃口还不是特别好。沈瑶也没法子只得放下,但好歹吃了点比空着肚子要好些。沈瑶替他松松枕头,房里开着暖气,所以她揭掉了一层被子,折好放到萧然后面,让他躺的更加舒服。她还有点事情要做,嘱咐沈默在这儿好生看着,自己过会再过来。
沈默伏在沙发上,像只猫咪一样的卧着,他问:“萧然你想聊点什么啊。”他转着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看,萧然笑了笑,笑容虚怠。“随便聊哪些都好。”沈默问:“你没有想起什么来,”沈默挺奇怪的,萧然自从醒过来竟然连雷蒙一口都没提,先前因为雷蒙晕厥,而现在虽然醒了照理来说也不可能一声都不问。他也不敢问,只能这样旁敲侧击的探寻探寻。萧然想了一下,淡淡的说:“没有。”沈默彻底无话了,然后他就引开话题往自己的西华山说,他站起来说的绘声绘色,谈的不亦乐乎,手舞足蹈的形容自己爬的有多辛苦,多艰辛,动作逗弄的萧然忍不住想笑。他头还有些疼,一笑头皮就阵阵的发酸,胀痛。只好闭了嘴点点头,示意感谢。沈默点点头,看到萧然很累的样子,忙问:“要休息吗,看上去好累的样子。”萧然点点头刚吃了点东西,泛起了困意,沈默过来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
“那你好好休息会,我不吵你了哦,晚上再过来看你。”萧然笑笑,沈默也笑着退了出去,萧然并不想睡,他勉强翻个身,看着那透明的大玻璃窗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外面大雪纷飞,那些雪时而极轻极柔,时而急促迅速的想要穿过窗户飘进来,
“对不起了,雷蒙,我选择忘记你,我不会忘记你说的,我一定会好好加油,不辜负自己,不辜负你的期望。”萧然眼睛盯着,都不眨一下,好像那里真的没有玻璃,那些雪就这样飘进他的眼睛里,一片片的像是要通到他心里某个地方,然后冷却,冻结。也许有时候选择遗忘,并不是真的遗忘了,而是想要更好的出发,仅此而已。
沈默回去的时候,沈瑶正在收拾桌子,看到沈默回来,她才问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在那边照看萧然吗?”沈默没有答话静静的走过来,歪倒在躺椅上,躺椅上铺着厚厚的毛毯,细腻暖和的绒毛刺得沈默脸颊痒痒的,像是调皮的孩子在挠他。过了很久,他才说:“姐,你说一个人会不会永远记得另一个人。”他的话低沉沉的,像是有很多感概。沈瑶弄好起身去倒水喝,因为冬天水放在小厨房里的炉子上温着,过了一会才端着水坐到沈默的身边,外边的梧桐枝桠上堆着层层的厚雪,天上还是有不断的雪往下落,那么纤细的枝条,不知道到底能够承受多重的雪。她饮了一口水,把茶杯握在手里,温热的水温暖着身体的各个部分。她看着雪才慢悠悠的说:“谁知道呢,也许会吧,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说可以就可以的,还是要看发展。”
沈默抬起头问:“我刚才和萧然聊天,他一句也没提起雷蒙,难道他已经忘记他了吗?”沈瑶回过头看了眼沈默,他半躺在摇椅上,椅子摇摇晃晃的,睁着眼睛想要探寻她的答案。她才说:“也许忘记了吧,也许没有忘记,你看窗外的雪,”她指着窗户外面那根树枝,堆积的雪太多了,正有不少从高高的枝头掉下去,枝条像是又获得了新生一样重新翘起来,高傲的耸立在这满树的枝桠丛里。
“跟这有什么关系吗,”沈默不懂的问道。她顿了顿才继续慢慢的接着说道:“其实,人有很多时候就像这枝桠一样,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而让自己变弯,变累。适当的时候不妨抖抖身子,将压在身上的包裹全都丢掉,让自己心灵得到解脱,不至于窒息。其实忘不忘记并不重要,有时候忘记并不一定是真的忘记,而是想要重新开始,继续努力的前兆。”她端起杯子,大口的喝着水,其实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如果她能够放下对父亲的怨恨,应该也不会有时候觉的特别的累吧。说忘记这两个字是很简单,可是真心的去遗忘一段早已经融入血肉里的回忆真的有如此说说这般简单吗?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仍然无法忘记父亲带给自己的所有伤痛,也许自己要花一辈子来治愈,也许会在以后的某一年就真的忘记,真的释怀了。不知道,未来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她一口饮完,直到杯子里空的连水滴都没有,她才笑了笑拍拍沈默的头让他去睡觉了,明天是老妈的忌日,还要早起去呢。她放下杯子捧起书本就走了,沈默又重新躺回椅子,摇椅摇的咯咯的响,像是客厅的心跳,安静,有力。
“这么说,也许萧然是真的忘了,也许也没有忘,他只是想要重新开始。”他扶着手靠,忽的弹起来,那么再说吧,只要以后萧然开心就好了,管他的。明天是老妈的忌日,该好好准备下。客厅里升着炭火,烤的整间客厅都是暖暖的橘黄色调,窗户外还是下着雪,不断的往那枝桠上落,不一会又裹了几道。又要倒下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