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寿之像,定会安安稳稳长命百岁。”
卢氏拍拍她的手,道:“借你吉言了。”脸上郁色却是消散了些。
周韵又捡些别的话题同她闲聊,两人说得很是亲热。其实周韵并非畏缩出不得场面之人,只是老太太素来不喜她,但凡多说一个字多走一步路都要被斥责一番,久而久之,在老太太面前她几乎不会主动说什么话。而卢氏一向待人接物都很宽厚,对她也是平常人家婶婶一样的照抚,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一路走一路说,正到了蒋世平住的院子,刚进门,院子里竟站着许多丫头婆子,个个面色惊惶不安,一见卢氏和周韵到来,丫头还没来得及通传屋内,“啪”,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盛氏歇斯底里到完全破音的声音穿透了墙壁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里:“你这扫把星的贱蹄子,带着你的杂种女儿滚出去,想要害我儿子,我让你母女来偿命!”
卢氏眼一眯,按在周韵手背上的左右不由捏紧。不待她下令,身后的舞阳上前一步大声道:“大太太、三少奶奶来了。”
屋内一静,接着零零碎碎的杂乱脚步声,不过片刻功夫,丫鬟打起湖绿色的锦绣帘子,盛氏带着几个丫鬟出屋,一眼看见卢氏和周韵,她脸上微一怔,便立刻笑着迎上前来:“太太,三弟妹,怎么这么巧一块来我这儿了?”她身上只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水红色绣莲花纹对襟褙子,头上光光的,一样饰物也无,面上也未施脂粉,眼窝深陷,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燥裂缝,嗓音更是沙哑不堪,很是憔悴的模样。
卢氏松开周韵的手,只对盛氏冷哼了一声,当先一步进了屋。盛氏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对周韵道:“三弟妹,进屋吧。”周韵碰到这样尴尬场面也不好多说,微微点了点头便跟在卢氏身后进了屋子。
屋内淡淡熏着桂香,一应桌椅摆设极尽华丽铺张。盛氏原是邻县富商之女,素喜奢华,卢氏虽对此颇有不瞒,可盛氏一应陈设用度,一概不用官中的钱,纵使是亲儿媳妇,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周韵一进屋便看见卢氏面色不虞端坐在主座上,地下站了个年轻妇人,蓬头散发,低头不语。盛氏心知今日必定不能善了,她暗暗咬牙,面上仍是笑容模样招呼周韵入座。房里的丫头奉上茶后便被卢氏一个命令都赶了出去,只有舞阳一个留在屋内,卢氏只管端坐主位,一双眼睛定定看着盛氏。她平日最是和蔼宽容,满府里都夸是菩萨心肠,可是菩萨一旦动怒,那横眉怒对的样子也令人不寒而栗。盛氏面色更加惨淡,她嘴唇蠕动着唤道:“娘……”
卢氏一拍扶手:“不要叫我娘,我老太婆当不起。”盛氏立刻跪下,凄凄惨惨低低泣道:“太太要定媳妇的罪,媳妇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可是念在定哥儿份上,能否容媳妇道明事情原委再做定夺?”
周韵也忙起身劝道:“伯娘,虽然侄媳妇也不知道事情始末,可是嫂嫂素日贤良淑德、宽厚待人的美德是府里有名的,今日之事,想必其中定有误会。”以她的身份在这个场合其实很尴尬,论亲她与她们隔了一层,媳妇不过是侄媳妇,弟妹不过是堂弟妹。只是蒋家子嗣上艰难,到老太太这代之前已经是七代单传,如今世字辈的男子也不过三人,底下家字辈更是家定一棵独苗,老太太从小教育子孙要相互扶助亲如一家,所以虽然蒋世友已经分了家,大家表面上也都只当成一家人看。
卢氏听了她们的话,脸上稍微松动了些,她叹了口气,对盛氏道:“你起来坐着说吧。”周韵和舞阳上前一坐一右搀扶了盛氏入了座,她想必是熬夜至今一直未睡,身体软弱无力,几乎全靠了二人才能起身。
盛氏撑着扶手,只觉心酸无比,她拿着苏绣手绢擦了擦眼角,心里怒气油然而生,指着地上那年轻妇人道:“太太,媳妇素日虽谈不上德言容工样样俱佳,可也自问孝顺祖母公婆,侍奉丈夫,疼惜子女,善待妾室,宽容下人这些事也算尽到了几分。可是她,她竟然对定哥儿怀了不轨暗害之心,真真罪不可恕!”
卢氏大惊:“真有此事?”盛氏点头肯定道:“昨日定哥儿中毒,媳妇已查明全是她的所为。”
中毒?!卢氏心里惊涛骇浪,她一拍桌子:“给我仔细说来!一个字也不要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