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姚观察在小兰那里请客,相公堂子里头的菜本来是京城有名的,那些时鲜莱蔬,都是别处没有的。什么春不老炒冬笋,豌豆苗炒虾仁,都是在新鲜的时候藏在地窖里头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像鲜的一般,大家吃了都极口赞叹。这一席酒,差不多直吃到十二点钟方才散席。 到了明天,秋谷要去窑子里头逛逛,便拉着姚观察一同去走了几家班子。虽然也有两家南班,却都是些扬州人,满口的扬州白,一个苏州人都没有,北班更不必说他。秋谷同着姚观察走了半天,没有一个合意的,觉得十分败兴。秋谷便问姚观察道:“我听见人说,京城里头的大餐馆有几家简直是男女的台基,并且有外路人去的。他还可以和你拉皮条,甚而至于富贵人家的内眷都会被他们引诱出来。这句话儿不知究竟怎么样?如若当真有这样的事情,我却狠想要来试他一下。这个顽意儿却不知道你顽过没有?” 姚观察笑道:“我也听见人说过这条事情,我自己却没有顽过,不知这里头是怎样的一回事情。大约没有去过的人,须要一个熟人介绍,方才可以成事。如若不然,他摸不着我们是个何等样人,恐怕万一闹出乱子来。所以没有去过的人,没有熟人同去是办不到的。若是你一定要去,我却不能奉陪。我们一班相识的人里头,只有郑兰生在这里头最熟,你就和他同去何如?” 秋谷听了大喜,立逼着姚观察一同到郑侍御公馆里头去拜他。郑侍御恰好在家,出来相见,姚观察便把秋谷的来意说了一遍,郑侍御笑着一口应允。章秋谷见郑侍御一口答应,一刻也等不及的就要逼着郑侍御立刻同去。郑侍御也无可无不可的,套起车来,同着章秋谷一同前去。姚观察要去见识见识,便也同着郑侍御等坐车同去。 到了东交民巷左首的一家番菜馆门首,骡车停了下来,三个人下车走进。看那门外的商标时,只见写着大大的“凤苑春“三个黑字。极大的一座三层高楼,甚是宽敞。三个人直到第三层楼上,拣了一个大房间坐下。那侍者是认得郑侍御的,笑嘻嘻的送上茶来,口中说道:“郑都老爷,今天是不是照顾小店的生意?”郑侍御点一点头,对着他把三个指头伸了一伸。侍者便答应了一声“是”回过身来就跑了出去。 秋谷问郑侍御:“这是什么暗号?”郑侍御道:“也算不得什么暗号,他来问我们是不是照顾他的生意,就是问我们要叫人不要叫人。若是要叫人的,只要向他点一点头,要叫几个,就伸几个指头。他见了心上自然明白。”秋谷道:“譬如我们一个人叫两个,可行不行?”郑侍御道:“一个人叫两个可不行。一个人只能叫一个,并且是无从挑选的,只好看各人的运气。叫来的人也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若是你的运气好些,或者叫得着一个好的也不可知。”秋谷道:“譬如叫来的人我们看不中意,便怎么样呢?” 郑侍御摇手道:“你不要看得这般容易。你要知道,这班出来的宝贝,大半都是达官贵人的姬妾出来找些野食吃的,并不是做生意的妓女。见了男子,先要他自己看中了这个男子,方才肯和他款洽;若是他看不中意,略坐一坐起身便走,休想留得住他。所以这个看得中看不中的问题,男人是没有主权的。你看中了他,他看不中你,依旧还是枉然。你还当作和上海的妓女一个样儿么?”秋谷呆了一呆道:“照如此的说起来,我们这个钱花他做什么,那有出了银钱在外面寻开心的大爷们,倒反要受他们鉴赏的道理?”郑侍御道:“那十两银子是给番菜馆里头的,你当是给那女人的么?这班宝贝也是和我们一般的出来寻个开心,非但一个大钱不要,并且还要格外拿出钱来赏给这些菜馆的人。甚而至于有男子和他合式的,只要老着脸皮卑躬屈节的拍他的马屁,一般也肯整千整万的银子拿出来倒贴男人,也不算什么事情。甚而至于靠着这条门路升官发财的,也不知多少。若是老老实实的说穿了,这个顽意儿就叫做女人倒嫖男子。不过好好的人,虽然做这个顽意儿的狠多,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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